說了什麼,大致是能猜到的,江宸在發誓,他不會負她。
急的額角冒汗的少年,無聲地說個不停,未說完,蘇葉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,阻止了他繼續這麼急眼下去。
“唐舉人,當初要你寫借條的時候,我沒有想要從你身上獲取什麼。”蘇葉麵無表情地說道。
真是越解釋越糟糕了。
唐荀章補救道:“我並非是在影射,我的話,隻有一個意思,就是希望你別太相信江宸了。”
蘇葉弄不明白,他對少年的針對,可他看上去也不太像是有惡意的樣子,好歹語氣柔和了一些,回道:“或許你是好意,又或許你是不懷好心,無論哪種,我都想跟你說清楚一點,在江宸沒有辜負我的信任之前,我不會懷疑他的,你若當真是好意,那下次說這種話的事情,請拿出憑證來,你是飽讀詩書之人,不應當用能言會道的本事欺負一個口不能言的少年。”
如果江宸沒有被人害了嗓子,他也會像唐荀章一樣,讀聖賢書,能言善辯,毋須她來為他遮風避雨了。
他一個受害者,何其無辜,要被人罵不是男人。
世道不公,何忍蔑視弱小。
蘇葉心情不佳地跟唐荀章告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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戲耍唐荀章很順利,溫珵安卻一點也不開心。
按理,他應該要高興的,他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,將人心踩在腳底,多麼有趣的事情,為什麼此時此刻,他高興不起來?
因為蘇葉對唐荀章笑了,還是因為蘇葉不高興了?
他為何要耿耿於心,那種若有若無的酸澀感,到底是什麼?
他不懂,也不知道該怎麼懂。
以往從未有過這種情況,他一件一件事情地回想,是哪一步出了差錯,令他有了這種新奇的、不愉悅的體驗。
向前行駛的馬車內,少年支著下巴,陷入無解的苦思之中。
第二十九章
南遙街巷,垂楊掩映,店幌飄揚,踏上紅褐色的麻石板路,穿過熟悉的街道,蘇葉和少年回到了青囊藥鋪。
她這趟沅陵城之旅,讓鋪子裏積壓了許多的事,藥材采買,熟客的大單生意,都等著她去處理。
這期間,趙長善還來過一次,給藥鋪送了藥材來,還將他和江宸一起獵的那頭野豬的錢,分了一半給江宸。
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,藥鋪的生意說不上好,也說不上太壞,周大夫夫婦忙前忙後,看病處理藥材,都是他們在忙,倆人都有些上了年紀了,這幾天是忙壞了。
蘇葉回來後,給周伯夫婦漲了工錢,讓他們好生休息,自己和江宸,來不及休息,就已經開始忙鋪子的活了。
她腳不沾地忙活了一天,臨近黃昏時,快要歇店了,她才得了片刻的空閑。
夕陽的餘暉從鋪子裏悄悄退去,日已落下,隻餘天際紅霞一片。
她和少年兩人一起,將門板一塊一塊地按上去,藥鋪打烊了,門隻關了一半,錢金浩上門來了。
“小葉子,你回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,要不是三嬸那個大嘴巴,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。”
他大搖大擺地進了藥鋪,找個椅子就坐下了,悠哉地看著蘇葉二人,半點沒有把自己當外人。
蘇葉也沒停下手裏的活,“看你這樣子,該是病好全了,我可先說好了,今天我們已經很累了,你可不能來跟我們拌嘴了。”
錢金浩不滿地敲著桌子,她一回來,他就來看她了,好心關心她,她怎麼就這個態度了,“我來你這,茶都沒上一杯,你就先教訓起人來了,你就是這點不好,你要是溫柔小意些,指不定咱倆就成了。”
“碰”,厚重的地板砸在了地上,少年手一滑,那木板應聲倒下,差點沒砸到錢金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