忌憚。杏雨是她撥入陶然居的,莫說是綠蕪,便是連沈棠這個主子都使喚不動她。

如今更是變本加厲,隱隱要爬到她的頭上來。

前路難走,她早有預料,華清池那回豁出臉麵的勾/引,並未讓宋凝厚待陶然居幾分。

她上位的手段不正,注定要多受磨難。

……

許是在華清池受了風寒,宋凝近日睡得極不安穩。

一連數日,他都頂著兩個烏青的眼圈,連嗓子都變得有些暗啞。

伺候他起居的裴琰見狀唬了一跳,著急忙慌的要去請太醫,被自家主子攔下。

宋凝抬手揉了揉眉心,回想起方才如夢境般的畫麵,眸中的神色,就如同寒潭般幽深。

赫然見著華清池內的沈棠,宋凝心裏瞬間竄起一股怒火,與此同時,另一股邪火也不受控製的竄上來。

那白的晃人的肌膚,柔軟纖細的腰肢,瑩潤嬌嫩的玉足,以及纏綿時滾燙的溫度,皆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
宋凝嗤笑出聲。

是,忠勇伯府的那位姑娘,容貌確實絕色,可這世上,未必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子。

他總不至於,因為她的動人,便食髓知味,夜有所夢。

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,在他心中悄然滋生,他處處冷待著她,便是要證明,自個隻是一時被她所蠱惑。

步輦一頓,宋凝回神,一雙如同鷹隼的目光,不露聲色地盯著不遠處的陶然居。

“做什麼呢,做什麼呢?”裴琰尖著嗓子,“這是什麼地兒啊?你們眼睛是怎麼長的?把太子殿下抬到這兒來!”

先前天太黑,眾人手中又隻有兩杆燈籠,李忠便低著頭跟在裴琰身後,如今看清陶然居三個大字,驚得臉色發白,立刻跪在地上,連呼奴才該死。

宋凝靠在步輦上,單手支著腦袋,漫不經心的睨了裴琰一眼。

這老貨,倒是愈發自作主張。

裴琰被他看的頭皮發麻,諂笑道:“奴才這就叫他們快點兒改道!這幫子奴才真是愈來愈糊塗,連去太子妃寢殿的路都能抬錯。”

宋凝坐在步輦上,久久未言語。

恰好一陣夜風卷來,縈繞著淡淡的杏花香。

宋凝轉了轉拇指上的白玉扳指,忽得恍然。

這一夜一夜的詭異夢境,均是在荒誕一宿之後。

是了,定然是沈棠身上有何古怪,那日她倚在他懷中,鼻尖縈繞的淡淡清香,熏得他鬼迷了心竅。

他極有可能是吸入了一些能致人米幻的藥香,才會在無數個夜晚想著她的滋味。

“裴琰。”宋凝道,“去陶然居。”

裴琰心下暗暗鬆了口氣,立刻吩咐隨侍宮人,“聽到沒,去陶然居,陶然居!”

天地可鑒,他可不是收了沈承徽的好處。

在殿下`身旁那麼多年,裴琰最是擅察言觀色,殿下自華清池幸了沈承徽後,終日輾轉難眠。

那一個個夜晚,明明不曾臨幸任何人,有時候也要叫上兩次水。

裴琰琢磨了一番,約莫便知道他想的是誰了。

若是再不去陶然居走一遭,他這條老命就要被折騰沒了。

一聲令下,原本定著要去太子妃寢殿的步輦,就此改道,朝著陶然居而去。

夜已深,陶然居的燈火還亮著。

沈棠蹙眉將茶水吐出來,“好燙。”

哐當一聲,杏雨索性將茶盞擱在桌案上,甕聲甕氣道:“沈承徽,您可真嬌氣,覺著燙了,自個吹一吹不就好了?”

這何止是不將自己當下人,簡直是將自己當成了主子。

沈棠先是一愣,雙頰倏然染上一層緋紅,此刻便是再好的脾氣,也忍無可忍,“杏雨,你是陶然居的婢女,就是這樣伺候我的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