僵直著身子上前行禮,卻見他像是沒有發覺她一樣,目光轉向門口。
沈棠順著他的目光,看到了裴琰。
裴琰上前幾步,低聲道:“殿下,奴才親眼瞧著傅明珠喝下了毒酒,安遠侯府與定國公府也已伏誅,下了大理寺詔獄。”
宋凝自嘲地輕笑一聲,聲音低啞:“就算傅明珠死一百次,她也回不來了。”
裴琰張了張唇,半晌,才擠出一句話:“殿下……那件事,奴才也準備好了。”
沈棠還未明白裴琰說的那件事是什麼意思,便覺眼前一黑,再次恢複意識時,她又回到了寒山寺。
許願樹下。
陰鐵塊般的烏雲同山連在一起,一道銀蛇似的閃電劃破天際,仿佛大地都要分成兩半似的,緊接著,轟隆隆的雷聲猶如鼓聲陣陣,醞釀已久的大雨傾盆而下,劈裏啪啦地砸在沈棠身上。
然而她卻感覺不到雨點砸在身上的寒涼之感。
宋凝跪在許願樹前,麵前擺著許多奇奇怪怪的符籙。
“裴琰。”宋凝蒼白著一張臉,“匕首。”
“殿下,此事太過於荒謬,還請殿下三思。”裴琰抖一張唇,沒有將手中的匕首遞過去。
“匕首。”宋凝牽了牽唇角,再一次重複。
裴琰雖不情願,卻拗不過他的執著。
宋凝閉上眼睛,匕首的鋒利對準心口處,臉上神色似有解脫,“棠棠,孤等你回來。”
裴琰大驚失色,想上前去奪過匕首,已然來不及,宋凝的心口滲出星星血絲。
“殿下!” 裴琰顫唞著雙♪唇,“不是,不是說隻需要掌中血……”
宋凝強撐著露出一個笑容,緩緩道:“裴琰,孤最後悔的事情,就是沒有早日認清自己的內心,若是能換回重來一世……孤定然……”
在裴琰的呼喚中,宋凝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。
這真是一場好夢。
夢中,棠棠對著他笑,對著他哭,鮮活的令人歡喜。
他又變成了年少時的模樣,站在菡萏池旁,靜靜地佇立在那,聽著她熟悉的聲音,
“殿下性情涼薄,如此冷心之人,實非良配。這找夫婿呀,還是要找個知暖知熱的才好,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。”
“棠棠!棠棠!”
沈棠被這叫聲驚醒,環顧四周,寢殿裏空無一人。
剛剛是誰在喊,她看到的那些到底是虛是幻?是前世還是今生?
沈棠緩緩地坐起來,摸了摸臉上殘留的淚痕。
她啞著嗓子喚綠蕪,半天無動靜。
沈棠披了一件外衫,推開支摘窗外麵竟然真的下起了雨。
她聞著帶著青草氣息的空氣,正出神之際,夢中的那道身影赫然闖入了她的眼簾。
沈棠一怔,還未回過神,那道身影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。
宋凝身穿玄色常服,被雨淋濕了大半個肩膀。
“你……”
沈棠以為自己又是在夢中,否則宋凝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扶風苑中。
卻見他一雙幽深狹長的鳳眸沉沉的望著沈棠,伸手扣住她的下巴,俯身親了上去。
沈棠愕然睜大了眼睛,眼裏隻剩下宋凝微垂的濃密眼睫,這個吻帶著一絲迫切的意味,仿佛是在急於證明著什麼。
沈棠喘著氣,唇齒被他吻得有些發麻,她急急地摁住他的手掙脫他,還未等緩過氣,宋凝卻再一次扣住她的後頸,吻了上去。
也許是感知到沈棠的害怕,這個吻很輕,帶著小心翼翼地討好。
一吻結束,他伸出手將沈棠抵在牆上,問道:“今日去哪裏了?”
沈棠抬眼看著他,仍是分不清此刻是夢還是現實,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