濂擼起袖子,露出推行井田製時被曬黑的手腕,頗具儒學大家氣質的微笑中露出一絲猙獰。
來啊,再打一場啊。
劉基冷哼。
怎麼,你還想仗勢欺人嗎?宋濂你越來越卑鄙了!基不屑於與你為友!
有李善長和幾個小輩在,這幾人暫時是打不起來了。
李善長代替朱元璋招攬劉基和章溢,宋濂等幾人幫襯李善長,試圖把劉基和章溢留在應天。
不知道他們說到什麼話題,突然火氣大了起來,聲調和音量越來越高。
葉錚微笑著捂住陳標的耳朵:“剛才累著了吧?閉上眼睛眯一會兒?”
陳標瞪大著眼睛不斷搖頭,甩掉葉錚捂住他耳朵的手。
不眯不眯,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能閉眼呢!捂耳朵也不可以!讓我聽聽他們吵些什麼?
李文忠手中的西瓜子都掉了。
怎麼吵起來了?怎麼越吵越凶了?怎麼開始擼袖子了?
等等等等,李先生怎麼先被丟出來了?
李善長滿頭問號。
他一個能暴扣武將腦袋的大文人,怎麼會被一推就倒?
不對,這不是他滿頭的問號的原因。
李善長驚恐臉:“別打了!別打了!有話好好說!”
葉錚一手抱著陳標,一手將李善長拉到一旁坐下:“摯友間的切磋,百室別插手,看著就成。”
李善長期期艾艾:“怎、怎麼打起來了?”
葉錚道:“這不是打,隻是說服。”
李善長:“……說服?”
李善長以前隻是一個小吏,沒有厲害的師承,不算是儒門認可的正統文人。所以他真的完全不了解,這些儒門學子的切磋日常。
難道文人不該是客客氣氣之乎者也嗎?為什麼都開始互罵彼此“賤儒”了?
等等,拔、拔劍了?!
李善長想衝出去製止他們械鬥,被葉錚一隻手抓住衣袖拽了回來。
葉錚淡淡道:“他們有分寸。”
李善長滿臉不敢置信:“拔劍還有分寸?”
葉錚道:“他們隻是見招拆招,劍鋒並未對著彼此。”
李善長看五人拔出腰間那把他以為隻是裝飾品的長劍,乒裏哐啷砸得熱鬧,伸出顫唞的右手,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珠:“我、我沒想到,他們居然、居然還真的會用劍?”
葉錚疑惑:“你不會嗎?亂世之中,敢出門遊學的人,若連武器都不會用,如何自保?何況劍乃兵器中的君子,儒生自古就佩劍。”
李善長:“……我,我不太會用劍。”
陳標小聲道:“李先生力氣大,他平時隻用拳頭。若到需要用兵器的時候,就用厚背大刀。”
葉錚先揉揉陳標的腦袋,然後捋了捋胡須:“在軍中,大刀比長劍好使。”
葉錚隱居水心村,在天下亂起來後,也曾組織水心村村民自保,與趁亂打劫的匪徒交鋒過,也用過刀。
他們二人就用刀心得聊了起來。
那五個摯友還在乒裏哐啷繼續打。
朱元璋的義子們手中西瓜子都掉了。
五人麵麵相覷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他們就算一言不合打架,也不會抽出兵器啊。怎麼這四個大先生比他們還暴躁?
而且四個大先生沒看到咱們還在這嗎?他們不認為丟人嗎?
顯然,一個合格的文人,臉皮厚度都是不低的。
俗話說,隻要我不尷尬,尷尬地就是別人。
摯友久別重逢,小小切磋一下多正常?
打累之後,他們收回長劍,整理一下衣冠儀容,提著茶壺倒了杯熱茶,繼續吵架。
朱元璋在家中枯坐,眼見著太陽漸漸西斜,夜色緩慢爬上天幕,標兒還沒回來。
朱元璋坐不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