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行道樹都是合成的,大部分自然能給予的功能,都已經被更精簡和高性價比的人工產物所替代。
然而皇家醫院卻無比奢侈地建在公園裏。
這裏的一草一木、湖光山色,都是從古星球保存下來的原生態,風光比大部分景區還要驚豔。
可惜皇家醫院正如其名,僅有皇室成員、以及被承認的勳爵才能進入。
鬱延倒也不是第一次來,當年老師在決定去伴星療養之前,也在皇家醫院住過一段時間。
但那已經是好多年前了。
飛行車在進入醫院的地界後開啟了全靜音模式,鬱延把手掌貼在車窗上,感受著玻璃的自適應降溫。皇家醫院整個園區都是四季恒溫。
在典禮進行之前,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分配到諾厄星上,也就沒有了解過這位前任指揮官的事情。這一路上他拿著PADD搜索惡補,差不多熟悉了藺上校的生平。
曾經也是功勳卓著的一員大將,甚至和自己的老師一樣應當成為遠征軍的前線指揮官,卻因為某個沒有記錄在案的失誤,被“貶”去了諾厄星。
諾厄星環境惡劣,他本人年紀大了,又有舊傷,身體不好,便申請調回母星。
一般來說,諾厄星的駐軍很少有能夠回到母星的,但陛下念在藺老曾經也是功臣的份上,不僅批準他的調令,還破例安排進了皇家醫院。
十五分鍾後,鬱延在加護病房見到了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。
根據鬱延看到的資料,其實藺上校才六十多歲。以現在的醫療技術和人的身體素質而言,起碼要再過個一二十年頭發才會全白。
但他看起來如此蒼老,很難想象究竟都經曆了什麼。
盡管身上還插著各種各樣儀器的管子,藺老的精神卻很是不錯,尤其在見到鬱延進來以後,眼神煥發出光彩來:“是小鬱吧?我一看就知道,一定是小鬱啊。”
望著纖塵不染的病房,再看看風塵仆仆趕路的自己,鬱延站在病房門口有點兒不敢進去。
護士打算給他換一套無塵服,但藺老擺擺手:“沒事的,我沒那麼嬌氣。讓他直接進來。”
鬱延在門口的地毯上蹭了蹭鞋子上的灰,走進去進了個軍禮:“上校。”
“果然已經長成大孩子了啊。”藺老拍了拍床,“來,到這裏坐。”
鬱延聽話地走過去,坐在旁邊的椅子上,瞥見藺老手邊的PADD,屏幕還沒熄滅,顯示著一張照片。
照片上的自己還不到十歲,站在孤兒院門口,兩邊都是穿著軍裝的大人,他很小一個,眼神卻並不畏怯。
牽著他右手衝擊鏡頭微笑的人,正是將他挑進“晨星計劃”、又大力栽培的老師。
鬱延一直記得那天,孩子們吃過飯都跑出去玩兒了,隻有他一個人默默地幫修女收拾餐盤。
門打開了,來人站在逆光裏,聲音有威嚴:“小朋友,你叫鬱延嗎?”
他的人生從點頭之後,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他原本長在泥巴地裏,正是那一天,老師告訴他,你也可以成為星星。
藺老見年輕人的視線黏在照片上,也瞅了一眼:“你和小時候還是很像的嘛。”
能擁有這張照片,再加上之前看到的履曆時間高度重合,鬱延對他找來自己的原因已經有了七八成估摸。
果然,藺老笑眯眯地:“你的那位老師,可是我幾十年的老朋友啦。”
*
與此同時。
第二帝國,主行星,布魯斯莊園。
“你看看,你自己看看,網上都是怎麼寫的你!”
在沃格特·布魯斯進門之後,紐曼·布魯斯打開房間中央的全息投影,論壇上一條條義憤填膺的指責躍入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