總之,怎麼看都不正常。
很、不、對、勁。
奶龍靜悄悄,必定在作妖。
鬱延心知肚明這個小家夥一定在耍什麼花招,但他沒有時間了,去母星的班機很快就要啟航,很多人都要走,不可能為他一個人等待延誤。
他同小朋友們再見了三遍,才坐上飛行車離開。
一路上都在想萬一出事兒的應對策略,可算是體會了一把熊孩子家長的操心程度。
鬱延到達船塢時,離艙門關閉隻剩下五分鍾了。
畢業已經半年多了,來了諾厄星兩次,每次都是私人飛船,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大型的通行艦。
盡管和戰鬥型的“HE-CA-永樂園號”、科考型的“HE-SR-阿爾忒彌斯號”、商貿型的“HE-BT-白瓷號”這三艘帝國最頂尖的艦船無法相提並論,他抬頭望著這艘專為常規旅程而設計的通行艦,通體銀白,造型圓潤,以渺小的人類視角來看,依舊壯觀。
鬱延登上艦船,和同樣回母星的士兵們打了招呼以後,在第一排預留出的舷窗旁坐下。
窗外諾厄星的風景逐漸渺小,深紅和濃綠重又出現在眼前。
鬱延也仍惦念著法拉米。
他別無所求,隻希望自己回來的時候,龍崽別把諾厄星啃得隻剩一半,就足夠欣慰了。
*
鬱延乘坐的航班預計下午三點到達,彭遇軒等不及,十二點就已經停泊港。
等待是一件既苦又甜的事兒,尤其等待對象是暗戀了四年、那麼近又那麼遠的室友。
彭遇軒本來想買束花兒,又覺得好像不太適合鬱延的性別和性格。
換成甜點吧,他倆都不是什麼甜食愛好者。
想來想去,買了兩杯熱咖啡。
他唾棄著自己缺乏儀式感,又惶惶然,要那麼多儀式感幹什麼,他隻是來接風,又不是要表白。
他永遠不可能表白的。
以鬱延的外表和能力,在學校當然不會缺乏追求者。隻不過都被鬱延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連敷衍帶糊弄通通打發了。
鬱延回到寢室後偶爾還會困惑地問他,他們為什麼要在第一軍校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,尤其還是自己這樣不解風情的人。
彭遇軒每次都應和著說對對對,好好學習,談什麼戀愛,愧對軍校愧對帝國。
然後在鬱延離開後深深地歎息。
誰會想到自己也是這些白日做夢的人群中的一員呢。
是的,鬱延隻是他做過的一場持續四年的美好的夢,說出來,除了毀了這個夢和他們的友誼以外,毫無幫助。
鬱延這個人,天賦異稟,又格外刻苦,點滿了優異的軍校生、乃至未來首屈一指的指揮官所有需要的技能。
偏偏忘記了稍微學習一下如何去「愛」。
彭遇軒就這麼在等候大廳白白消磨了三小時,卻不覺得枯燥,滿腦子都是過去四年的點點滴滴。
等到熱咖啡變成了冷的,他又重新買了兩杯。
走出咖啡店,抬頭正巧看見大屏上信息刷新,顯示鬱延乘坐的艦船已經進港了。
半小時後,他朝思暮想的人提著小小的行李箱,從人群中走出來,對他微笑——和記憶與夢中完全一樣的笑容:“嗨。”
彭遇軒的鼻子有一點點酸,手也有點兒抖,好在他沒忘了自己還端著兩杯新鮮出爐的滾燙咖啡:“……嗨。”
他把咖啡遞給鬱延,接過後者的箱子,來了一個屬於朋友間的、輕柔沒有半點越界的擁抱。
僅僅一瞬,就已足夠。
短暫的擁抱結束後,彭遇軒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,重新回到好朋友的位置。
他後退一步,好好打量一番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