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」。

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安靜。

皮鞋踩地的答答聲清晰可聞。

員工僵硬回首, 瞥見老板無波無瀾的臉, 頓時尷尬不已。

自覺讓出一條道, 為老板默哀一秒,他們紛紛找借口鳥獸四散地逃離現場。

覺寒三兩步走到他麵前,沉默的瞳孔裏倒映出寧拂的俊秀身影。他穿著剛才拍攝時的純黑襯衫,比起平時的冷淡多出一份禁欲,衣袖隨意往上卷起幾道,手臂肌肉精壯結實。

冷光打在他的麵部線條上,反出幾縷涼意,更顯冷峻。

寧拂這一次倒是半點也不怕他。

先前幾回他有過經驗,摸準了覺寒的性情,知道這人習慣虛張聲勢,篤定即使自己不喜歡覺寒並且被聽見,他也不會不收留自己。

寧拂神色自若,揀起一粒果肉飽滿的荔枝輕咬一口,淋漓汁水恰時溢出,順著他淡粉色的指尖朝腕骨流過去,留下蜿蜒痕跡。

如他所料,覺寒並沒有說什麼,隻是伸出掌心,接過寧拂吃完吐出來的荔枝核。果核殘留著他口腔裏的溫度和一縷甜膩異香。

掌心虛虛握了握,覺寒嗓音冷淡幹澀。

“這裏無聊,和我進去看看。”

覺寒把寧拂帶進攝影棚裏,讓他坐到後台化妝間。

“替他簡單化個妝。”

男人倚靠在化妝鏡前,抽出一張消毒濕巾,垂眸幫他擦拭被荔枝果水淋濕的黏膩的手指,一根一根,動作慢條斯理。

他今天有意要帶寧拂出鏡。

化妝師手拿粉撲卡殼半天,對著眼前一張過分嬌嫩的臉龐,一時無從下手。皮膚光滑,吹彈可破,嫩得跟個新生嬰兒一樣,真能把化妝品往他臉上懟嗎,那不成暴殄天物了。

“老板,這……”化妝師猶猶豫豫。

覺寒抬眼,也意識到什麼。他手臂撐在寧拂的椅背上,俯身問他,“以前化過妝嗎?”

寧拂不自覺搜索到前世模糊久遠的記憶,垂下眼靦腆回答:“很久之前梳過一次妝。”

大約在他五歲的時候,曾經溜進母後的宮殿偷偷摸到一盒唇脂往臉上搽過。

“那之前用的是什麼品牌的?真怕用別的給你用壞了。”化妝師接下話,他嚐試輕輕用手背碰了一下寧拂的臉,柔軟的膚肉頓時微陷,軟白敷粉的肉磨著薄繭的手指,升起熱度。

草啊。怎麼這麼嫩……

“疼。”寧拂別過臉。

“別碰。”覺寒和寧拂幾乎是同一時間出聲。

化妝師收回手撓了撓頭,眼睛對上自家老板堆滿黑沉陰戾的眉目,嚇得抖了抖。

“彩妝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他用啊……”

覺寒知道寧拂皮肉敏[gǎn],沉聲問:“很久是多久之前,現在還能記起來之前用的是什麼牌子嗎?”

牌子?寧拂表情茫然,絞緊手指支吾著說:“沒有什麼牌子……都是家裏隨便用花膠凝成的,但是香香的。”

家裏自製?多可憐的小漂亮呀,化妝師輕嘖。

覺寒出聲:“這裏不用你了,讓造型師過來。”

妝暫時化不了,但發型還可以做。

寧拂的頭發大約到耳際,發型師給他接長到及腰的地方,再用一根細長的絲帶綁成一個鬆鬆垮垮的發髻,餘下的青絲在後背散開。

手指纏起烏黑的發絲打著圈兒,寧拂看了許久,似乎並不滿意,眼巴巴道:“沒有水水原來的頭□□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