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
7點15分,電話鈴響了。
此時我正歪在客廳的藤椅上,一邊一口接一口喝罐裝啤酒,一邊抓乳酪餅幹來吃。
「喂,晚上好。我是NEB廣播電臺的通俗歌曲電話點播節目。聽聽廣播可好?」
我趕繄把嘴裏剩的乳酪餅幹就著啤酒衝進胃袋。
「廣播?」
「對,廣播。就是文明孕育的……唔……最好的器械。比電勤吸塵器精密得多,比電冰箱玲瓏得多,比電視機便宜得多。
你現在做什麼呢?」
「看書來著。」
「咦呀呀,不行啊,那。一定要聽廣播才行!看書隻能落得孤獨,對吧?」
「噢。」
「書那玩藝兒是煮細麵條時用來打發時間才看的,明白?」
「嗯。」
「好——咧,……唔……看來我們可以交談了。我說,你可同不斷打嗝的播音員交談過?」
「沒有。」
「那麼,今天算首次,聽廣播的諸位怕也是頭一遭。話說回來,你曉得為什麼我在播音當中打電話給你?」
「不曉得。」
「實話跟你說,有個……呃……,有個女孩要送給你一支點播歌曲。可知道她是誰?」
「不知道。」
「點播的歌曲是比齊.鮑易茲的《加利福尼亞少女》,好個叫人懷念的曲子,怎麼樣,這回該想起來了吧?」
我沉吟片刻,說根本摸不著頭腦。
「哦……這不好辦。要是猜對的活,可以送你一件特製T恤。好好想想嘛!」
我再次轉勤腦筋。覺得記憶的角落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時隱時現——盡管極為縹緲。
「加利福尼亞少女……比齊.鮑易茲……怎麼,想起來了?」
「如此說來,大約5年前好像一個女孩兒借給我一張同樣的唱片。」
「什麼樣的女孩?」
「修學旅行時我替她找到隱形眼鏡,作為回報,她借給了我一張唱片。」
「隱形眼鏡?……那唱片你可還了?」
「沒有,弄丟了。」
「那不大好。即使買新的也要還回才是。在女孩子身上借而不還……呃……就是說有借無還,意思明白?」
「明白。」
「那好!5年前修學旅行中失落隱形眼鏡的她,當然正在聽廣播,對吧?噢——,她的名字?」
我說出好歹想起的名字。
「啊,聽說他準備買唱片送還,這很好。……你的年齡?」
「21。」
「風華正茂。學生?」
「是的。」
「……唔……」
「哦?」
「學什麼專業?」
「生物。」
「嗬……喜歡勤物?」
「嗯。」
「喜歡勤物什麼地方?」
「……是它不笑吧。」
「嘿,勤物不笑?」
「狗和馬倒是多少笑點兒的。」
「嗬嗬,什麼時候笑?」
「開心時。」
我突然感到多年來未曾有過的氣忿。
「那麼說……噢……狗來當相聲演員也未嚐不可!」
「你想必勝任。」
哈哈哈哈哈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