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在明遠耳邊低聲道,聲音很明顯不是本地人,帶有異域口音,可能是羌人或者蕃人。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

明遠是親眼見證過“時光倒流”的人,知道此人現在說的不是空口威脅。因此他輕輕點頭,表示自己不敢造次。

但越是如此,明遠越是暗暗感激史尚——史尚此前應該是嚐試為他永絕後患,這夥匪徒應當以為殺死了史尚就是殺死了他明遠,因此沒有再度返回,尋找他的行蹤。

“你們冷靜一點,不要傷人,有話好好說……”

明遠明麵上是在與匪徒們有商有量,但事實上他在向自己身邊的長隨和親兵們打手勢——不要靠前,危險!

明遠還未說完,口中突然多了一枚舊手巾之類的東西,險些將他噎住。

眼前突然一黑,一個黑布做成的頭套罩下來,徹底遮蔽了明遠的視線。

接著著一對強有力的胳膊將明遠的雙手反向一扭,緊緊地背在他身後,細繩索為他打了一個結。明遠被推了一個踉蹌,雙膝大約是碰到了一輛車駕的車底板壁。

明遠一個收不住腳,人向那車駕的方向倒去,頓時落在一堆雜草上。

接著細碎而溫暖的感覺籠罩住明遠全身,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應當是有一大堆幹草之類灑落在明遠身上。

輪軸吱呀吱呀的聲音響起,明遠感覺自己像是幹草垛裏夾帶的一枚火腿,被拗成微微彎曲的形狀,被運向遠方。

*

史尚很冷靜,在明遠被對方製住的情況下,他就是這院落裏的第二號人物,所有的人都聽他發號施令。

麵對來人手中高舉的刀劍與弓箭,史尚攤開雙手,表示自己人手無寸鐵,根本無力反抗。

“你們什麼都沒看見——”

為首的那人拉開手中的長弓,箭簇指向史尚的心口。

“我們什麼都沒看見!”

史尚安撫式地回答。

但他內心一直在琢磨明遠出人意表的反應——對方一出現,明遠就“自投羅網”,史尚原本也一頭霧水,但走出院子之後,看到對方手中的弓箭與長刀,史尚便知自己這邊萬萬不是對手。

明遠不知通過什麼途徑預判到了這一點,才會做出自我犧牲的舉動。

史尚很明白明遠的用意,也知道自己必須約束明遠留下的人手,免得他們一時衝動,付出不必要的代價。

於是史尚麵露“怕死”的神態,異常謙恭地目送一行人離去,同時悄悄給身邊的人遞手勢、使眼色,要他們悄悄盯住那一行人,不能從此丟了明遠的行蹤。

他的雇主離奇地被人劫持,史尚打算一麵安排人追蹤,一麵趕緊派人去報官,將這事交給官府,他要做的隻是在明遠不在的時候,繼續按照他的職責範圍,為明遠打理那些產業。

畢竟那隻是他的雇主。

隻是,當目送明遠被人劫持著步步遠去,史尚胸中仿佛掀起驚濤巨浪般的感情,但仔細一想,卻又什麼都沒有。而他的人生,空落落的,仿佛從未存在過什麼真正值得獻身的東西……

*

明遠被裝在一駕大車上的幹草堆裏,車行不遠,就停了下來。

這回他被從幹草堆裏撈出來,被迫鑽進了一個大木箱。箱子裏一片漆黑,而他從頭到腳弓成一個蝦米,完全無法動彈,但是能聽見外界的聲音。

明遠聽見已經漸漸聽熟了的車轍聲漸漸遠去,心裏暗暗叫苦。

看來這夥劫持他的匪徒事先做了充分的準備——這還沒走出多遠,交通工具已經先換了。

但他自己所在的那隻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