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猊捂著靈稚的腳按揉片刻,低垂的眉眼一抬,便攫在靈稚臉上。
“有沒有恢複。”
靈稚慢吞吞點頭,他欲收回雙腿,一抽,沒能從蕭猊掌心馬上抽出。
於是小聲催促:“腿,鬆一下手。”
等蕭猊鬆手,靈稚盤蜷起雙腿,胳膊環在膝蓋前。
少年眉眼生輝,目色明亮,靜靜地跟蕭猊對視,很快就移開了。
蕭猊轉了個方向,坐在靈稚眼前。
他啞聲問:“為何來了燕都不找我,你方才還避開我。”
靈稚奇怪地看了蕭猊一眼。
他摸了摸狐氅絨絨的毛麵,說道:“我隻是來看一看你,看完就走了。”
靈稚口吻平平地陳述:“蕭猊,你沒有死啊。”
又道:“他們說你受了刀傷下不了床,禦醫也不給你治,我以為你要死了。”
他有一點覺得奇怪,遂問:“為何隻讓禦醫醫治呢,找梅大夫治傷不好麼?”
蕭猊的話堵在嘴邊,他望著靈稚平靜的麵容,低歎一聲。
“抱歉,我……”
麵對靈稚的疑問,蕭猊回想自己令賀柒所做的事情,不由苦笑,無奈。
他此舉可謂幼稚至極,隻因想要牽動靈稚的心緒,叫賀柒傳了個荒唐可笑的謠言。
偏偏正是這種錯漏百出的謠言,靈稚對他抱有愧疚,當真來了一趟燕都。
雪水打濕了靈稚的頭發,亂了散下的烏發濡濕地貼在臉頰,蕭猊靜靜看著那雙烏黑的眼瞳,低聲說道:“對不起。”
靈稚伸出手指解開狐氅,他站起身,微微俯視蕭猊的眼睛。
“沒死就好,我先回去了。”
他背身離開,還沒走到門外,蕭猊上前握住了靈稚的手指,仍是一句:“抱歉。”
蕭猊見靈稚赤足站在地上,遂又抱起他,將他放回坐塌上。
“腳冷不冷,”蕭猊拉過狐氅蓋好靈稚的雙腿,他剛才給靈稚搓腳時摸到靈稚褲腿也被雪水濕了,於是開口:“把褲子脫下來。”
靈稚腿一蹬,蕭猊解釋:“濕掉的衣物脫下,穿了容易感染風寒。”
靈稚不想動。
蕭猊低聲叫他:“靈稚。”
靈稚視線落在蕭猊手上。
這人說話就說話嘛,為什麼又把手伸進狐氅來捂他的腳了。
第70章 你又不是我的誰
靈稚發現蕭猊的掌心幹燥且熱, 明明一起從雪地裏走過來的,這人的手怎麼還能如此熱的?
他不著邊際地想這件事,捂在腳邊的熱一陣一陣地揉著他, 從腳心腳背到腳踝,蕭猊眉眼專注平和,沒別的情緒,似乎隻是十分認真地給靈稚捂腳。
靈稚滋生幾分苦惱的情緒, 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越來越嬌氣了, 曾經明明的他並非如此。
獨自住在山上的時候, 哪有那麼多的衣裳,冬日冷了就裹著曬幹的草在洞裏睡覺,旁邊燒一堆柴火。
冷是冷的, 可他能咬牙挺一挺, 加上分辨不清世人所說的苦和難,他自己再冷,腹中饑餓,都沒覺得苦過難過。
未嚐甜就不知苦,一切皆因經曆才有了參照和對比。
等下山回來一趟,好多都變得不一樣了。0在山下過慣舒服日子, 有些好和不好漸漸刻在骨子裏。
比如他開始找農婦填的冬衣,沒覺得哪裏不好,可一旦穿在身上,他的身體就會替他辨別布料的質量, 忍著不適穿了兩天, 因為布料粗糙生出一身疹子。
他獨居山洞時, 常年穿的一身袍子比冬衣不知要粗舊多少倍, 曾經穿著也沒什麼事, 回來以後,隻要貼身的東西質量不精細些,靈稚自己不講究,他的身體為他計較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