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城裏傳回八雲村的“定論”說得跟真的一樣,若換作常人,腦袋早就掉搬了家。
蕭猊眉一挑,他讓賀柒在當地發散消息,具體如何傳播,隻讓賀柒見機行事往誇張的成分說。
靈稚道:“誰敢傳你還吊著最後一口氣,命將歸西的話?”
他輕聲問:“是你讓人這麼說的,對不對啊。”◥思◥兔◥網◥文◥檔◥共◥享◥與◥在◥線◥閱◥讀◥
蕭猊有口難言,沉默地認下了。
畢竟他要賀柒把他的傷誇大化,私心想讓靈稚對他愧疚,別忘記自己,無論過程如何,這道命令是他讓賀柒執行的。
蕭猊低聲:“是我不對。”
又說:“莫要生氣。”
靈稚懶得看蕭猊,一副不與他計較的神色。
掌櫃帶著小廝送來熱水和食物,靈稚彎腰,發現自己濕了大半的鞋襪被蕭猊放到另外一頭,他用腳往蕭猊的小腿輕輕踢了一下,蕭猊道:“你身上濕,先簡單浴洗一番,吃點熱食填腹。”
靈稚指著另一頭:“我的鞋。”
蕭猊聲音低了低:“已經濕了,我讓人送雙幹淨的過來。”
蕭猊想把靈稚這身灰撲撲又濕掉的衣物都換了。
“燕都雪厚,你返程需要十幾日,這時候要多注意保暖,莫要在途中生病。”
靈稚咽下嘴邊的話。
從霧清山上燕都城的十六日的確不容易,他們趕著路程,沿途幾乎沒下過車,成日以幹糧就著清水飽腹,幹糧吃多了,靈稚嘴巴裏都起了火泡。
蕭猊兀自走到屏風後:“我不看你,趁水還熱,先洗一洗好嗎?”
靈稚看見蕭猊那身華貴的宴服下擺都是濕的,不知道這人在雪地裏走了多久。
他垂眸,悶悶地將手指曲在膝蓋抓空。
半晌,解去衣物窸窣的動靜自屏風後方響起,蕭猊神色這時才帶了一點笑意,
風雪吹醒後的頭腦似乎又變得熏熏然起來,比飲酒之後更甚。
掌櫃親自送來一身新置的衣物,從貼身的裏衣到鞋襪,全是太師府上親自派人送來的。
靈稚離開太師府後大抵不想再看到關於府上的一切了,蕭猊便不會讓人出現在他麵前。
送來的冬衣看起來樸素無華,但料子摸在手上卻舒適柔滑,不若靈稚換下來的那件厚重,細密地填滿了輕軟保暖的絨毛,既能暖身又輕便舒適。
蕭猊將冬衣掛在屏風上:“你試試。”
靈稚望著那身看起來平平無奇淺色素淨的冬衣,再看他掛在椅子上換下來的那身又濕又髒的灰舊棉襖,一字不吭。
冬衣輕便,裏衣也是保暖的,衣物看起來樸素無華,料子卻柔柔地裹著他的身子,讓靈稚整個身軀都暖和起來。
他穿好鞋襪,在送來的衣物裏翻到一頂做了兩個兔耳朵的棉絨帷帽,他沒說話,也沒戴它。
換下的舊衣物靈稚沒直接扔,而是用包袱裝好,係在身後背了起來。
裝著舊冬衣的包袱很大,靈稚調整包袱的帶子,一副準備離開的架勢。
蕭猊轉身走回屏風後靜靜看著他。
靈稚把手揣在兜裏:“……多謝你。”
那麼大的包袱別在他身後,看上去實在有些滑稽,還招人心疼憐惜。
蕭猊道:“莫要與我見外,我們就算沒有過親的關係,卻也算萍水相逢的朋友。”
靈稚幹巴巴地“哦”一聲。
蕭猊道:“先吃點東西。”
靈稚搖頭:“不吃了,我要趕回客棧,沈師傅說不定在找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