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香則將“衣包太子肉”這道糕點做的爐火純青。
這時南香可算是理解了為什麼彩棠說她飛上了枝頭,因為南香發現,伺候太子爺的確是個讓人羨慕的好差事。
銀子比以前多了不說,每日的飯食也比以前提高了檔次,即便沒有崔姑姑開小灶,她們這些貼身宮女也吃得極好,更別提身上穿的用的。
南香發現自己最近氣色紅潤漂亮不少。
她果然是天生好命,哪怕從尚食局轉移到了東宮當差,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,日子過得平安順遂,攢錢的速度也更快了,等到了出宮的年紀,她能比待在尚食局的時候攢更多的錢。
南香很滿意如今的生活。
東宮可比尚食局漂亮多了,太子殿下居住的地方,無一不精致,無一不奢華,美景繁多,園子中綠樹怪石曲水小亭,還有宮牆下的花樹與屋簷下的花,日日都有人精心維護。
看著簷下含露的新鮮花瓣,南香很是高興,她喜歡鮮美的花,她偶爾會在四處逛逛,與別的宮女太監們聊聊天。
另外,此時的南香已經感覺到了自己身份地位的上升。因著她是太子身邊的近身宮女,東宮內別的人都對她客氣三分,就連平日裏在小宮女小太監麵前頤指氣使的幾個總管太監,也會給她幾分好臉。
除了在太子殿下麵前小心伺候外,南香來到東宮,比以前吃得好,穿得好,還不用受氣。
——我果然是飛上了枝頭當鳳凰!
當然啦,南香也沒這麼高估自己,她估計就是個暫時飛到了枝頭上的小黃鸝鳥。
小黃鸝鳥啊,真開心!
李驍走上書房二樓,樓閣上藏書無數,各處角落收集了不少名家字畫,他的鳳眸淡淡地掃過一應陳設,麵無表情地來到書案前。
東宮裏不少陳設布置,還停留在他兄長去世前的模樣,所有的地方,都顯示著他在這裏生活了十數年的印記。
同時還有發生在他兄長身上的故事,即便他不想知道,也會有人在他耳邊絮絮叨叨。
他的兄長當年是如何如何,皇帝與皇後對太子又是如何關切,為他專門打造何物,又是如何在東宮慶祝生辰……
除了這些,更免不得有人在他麵前喋喋不休告誡他如何做一位太子。
李驍心中並未嫉恨這位嫡親兄長,他隻是本能的感到反感和不適,他走到了桌案前,自嘲地笑了聲:“鳩占鵲巢?”
如今他成為太子,搬進了東宮,成為一國之儲君,有了父皇的關切重視,更有那個女人小心翼翼地親近討好……
李驍神色漸冷,“孤不是鳩,亦不是鵲。”
他鋪開宣紙,提筆在紙上畫下一匹奔馳的馬,畫到了一半,他又停了下來,轉而在一旁畫了一直振翅擊向長空的鷹隼。
李驍並未畫完,他丟下了筆,走到窗台前,仰頭看向無盡蒼穹,高空之下,宮門重重,落下一道道寒鎖。
這是一座牢籠。
也不知道與兄長相比,他是幸,還是不幸。
站在窗台前沉吟片刻,李驍收回眼眸,卻意外在不遠處撲捉到一抹鵝黃色的倩影。
是南香。
那個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古板小宮女。
金鎏被他殺雞儆猴逐出了東宮,景玉和華盈被他敲打過,未再有任何小動作,而南香……這個丫頭自從那日跌倒後,倒是沉得住氣,日日認真服侍,低眉順目,從不多話,也從未有任何差錯。
她的手腳麻利,層層工序絲毫不亂,李驍日漸墮落,倒也習慣了她每日為自己更衣打扮。
這時李驍看見南香正在跟一個小太監說話,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麼高興事,端的是眉飛色舞。
雖然隔得老遠,他仿佛能看見那雙顧盼神飛的眼睛。
李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。
因為這丫頭總是在他麵前擺出一副深沉的老太婆樣,老氣橫秋的,比老嬤嬤還要老嬤嬤。
除了那一日叫她抬起頭外,李驍再也沒見過那雙眼睛的全貌,這小丫頭伺候他穿衣時,低眉順目,無波無瀾,手上動作不搖不晃,明明長了一副豔如桃李的臉龐,卻永遠在他麵前擺出如同死水一樣的老嬤嬤樣。
夜裏,這天太子殿下倒是沒為別的事煩憂,反倒是因著這小丫頭身上的事,暗自咬牙惱怒了一會。
次日,南香服侍完太子殿下穿衣,正要例行躬身退去,突然聽得頭頂聲音響起:“抬頭,看著孤。”
雖然心下疑惑,但是主子的命令不能違背,南香老老實實抬頭看向眼前的殿下。
太子殿下不置可否,帶著隨身太監出了東宮。
雖然感覺莫名其妙,但是南香善於在自己身上找問題,她向殿下`身旁的一位陳公公請教,陳公公捏了捏鼻前的假胡須,挑了挑眉:
“留心看,學著點。”
論伺候人的功夫,還是得跟公公學。
於是南香留心看了會兒,她發現,作為貼身服侍的宮女,她倒是沒必要像太監公公一樣厚著臉皮討主子歡心,但是她跟太子殿下之間一主一仆,主仆之間也需要一點點眼神交流,尤其是討賞邀功的時候,要一臉期盼地看向太子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