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譽比花朝高,他捧著她的臉查看傷口時,前襟剛好展開在她跟前。她索性直接探出手去,解他腰帶。

饒是已然答應了她,他還是本能一驚,下意識伸手握住她手。花朝登時氣地抬頭瞪他。

杜譽被她瞪的無奈,訥訥鬆開了她手。

花朝繼續興衝衝完成她的未盡大業。

一邊忍不住問:“怎麼樣,傷口大不大,以後會不會留疤?”

“不大,沒事。我今日剛好采了些治傷的藥,一會給你敷上……”杜譽道,想起她那句“嫁人”的話,微微一頓,神色變得十分鄭重:“留疤也無妨……反正……”

那一句話早已在腹中舌尖翻滾了不知多少個回合,可將要出口時,那樣的勢在必得終還是敵不過麵對她時的患得患失。

他沉默了好一會。

花朝意識到他的沉默:“反正什麼?”

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好奇地抬起頭看他。而他也正低頭看著她出神,兩人本就離地十分近。她一抬頭仰麵,唇恰好擦到他的下頜上。她濕涼的唇觸在上麵,令他渾身如遭電擊一般不期一震,眼底墨色猝然加深,全身的熱亦一刹那洶湧起來。“反正、反正我會娶你……”話落,花朝仍在愕然中,他已伸手托住她後頸,唇狠狠覆上了她的唇。

第三十六章 (三更)

花朝手上仍攥著他外袍的帶子, 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一懵,腦中刹那一片空白。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湧,不知是被他熾熱的溫度帶的, 還是她藏於身體深處的岩漿突然爆發,渾身熱的像一塊燒的赤紅的炭。攥著帶子的手不覺鬆了,手無處安放,竟不知怎的抵上了他的胸膛。

這是今日他第二次親她。前一次, 她羞於麵對,也因為即將到來的離別, 不願麵對。

她何嚐感覺不到兩人之間這些天慢慢生出的情愫,但她必須要走的。她不能拖累他。這附近已經有官府中人在打聽她消息的行跡。她藏不了多久, 過不了幾時,就會有更多的人來找她。

她本不該對他有這樣的感情和依賴,亦不該令他產生對於未來的錯覺。

令她震動的不單是這個吻, 還有他那句話。

他說要娶自己。若是一年以前, 她定然會含羞答應, 可是現下, 她是一個在逃的、未來歲月注定見不得光的人;而他,卻前途朗朗, 定然會站到最明亮的地方去, 光彩奪目。

洞外風雨大作,密林被刮的嗚嗚作響。偶爾有雨絲被大風吹進洞中,亦被那一方岩石擋在外頭。

岩石後這塊小小的角落,就像他和他那間破敗的小茅屋一樣, 給了她短暫的棲身之地。

而就是這麼小的棲身之地,讓她感受到了比那軒敞富麗的宮殿多出數倍的溫暖與開心。

但這一切就要結束了。

如果沒有明天多好!如果時間就這麼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多好!

可就算是停留在這一刻,她仿佛亦沒有恣情去享受。想到這裏,她心裏湧上一陣悲涼——如果她的未來注定是一片泥濘,那可不可以,讓她自私一回、短暫地擁有一下現在?

杜譽的吻燎起她身上的火熱,她抵在他胸口的手本想將他推開,可不知怎的,就是使不上力氣。它們軟軟的伏在杜譽胸`前,感受著他蓬勃的心跳。

一刹那,她忽然很想撩開他的衣襟,更近、更緊密、更無阻擋地去感受他。

這一股衝動自她心底噴薄而出,她完全沒來得及抵擋,手已緊緊捉住了他的領口。那衣裳淋了雨,已然完全濕透,因杜譽發著燒,衣裳上傳來撲撲的熱氣。

她的指尖十分冰涼,她的指下卻相當灼熱。唯一的共通之處,便是那融在一起的溼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