辜城每過一天,就焦慮一分。

一定會有一個時間節點。

互換一定會有一個節點,再一次隨機。

然而這就像是,他明明和寧懿離得這麼近——抬起右手,就能摸到寧懿的左手。

可他們卻離得這麼遠,遠到要橫跨兩個世界。

而辜城也終於在親曆她經曆的過程裏,理解了所有她後來的舉動。

因為她在末世被逼出來的聽力,時刻警戒著任何可能的危機,神經一直在緊繃,每天都不得不拚命工作證明自己的價值,所以後來才會那麼想要躺平補充睡眠。

因為這裏會有突然衝出來的喪屍,滿臉潰爛猙獰,比他們當初的生存遊戲要有衝擊力地多太多。腥臭帶血的牙齒像開合的凶器,辜城已經可以麵無表情地錘爛他們的頭,又想起怪不得寧懿在生存遊戲和VR裏那麼淡定。

他體會著一切以前還未能理解寧懿的地方。

到最後,揭開她的心——

小隊在搜刮醫院藥品的時候。

辜城遇見了一個被撞下病床的老婆婆。

她嘴唇幹裂,眼神渙散,已經被餓到快死了,可憐地躺在那裏。

辜城在拿走桌上的藥瓶之後,頓了一秒,最終走到病床旁邊,低頭往她嘴裏塞了一顆廉價的糖,然後轉身就要離開。

突然——那老婆婆竟然暴起抓住他,咬著那枚糖嘶嗬地猙獰起來。

而後聲音引來了破窗而來的人,一條繩索突然飛出,試圖圈住辜城。那套索是鋼鏈結構,即便辜城迅速側身躲避,卻依然絞斷了他小腿的褲子。

辜城這才看到那老婆婆藏在被褥下腿上的咬痕。

她早就已經被感染了,是被人拿來作餌的。

Wander的吼聲夾雜著幾聲槍響:“01、快回來!”

末日中黑吃黑。

所有隊伍都想吞並其他隊。

給wander隊裏唯一的女人下餌,考驗她的人性和道德,這是對麵想出來的方法。

抓了她,看她的隊長會不會用物資來換她。就算不換,這女人也能用用。

所有肮髒惡意直接湧來,辜城甚至沒有做什麼表情。

他用槍托砸爛了喪屍婆的手,然後迅速退後,在wander放的幾聲冷槍中,配合完美地用鋼鏈反絞了回去。

然後幹脆利索地撤退,沒有一絲拖泥帶水。

對麵本以為這個女人是他們隊最弱戰力,沒想到他竟然速度迅猛,還和隊長配合極為默契?

辜城其實也算了解wander,在那個世界寧懿和wander無論是在遊戲上搭配,還是在後來的運動項目時默契,辜城都含著醋意仔仔細細地觀察過。更別說,他其實早就在寧懿的身體裏,和wander搭檔過。

隻是,這些似乎都不重要。

辜城開槍掃射、撤退的動作都如同機械一般。

他看著那個在地上被來回拖拽時眼底流出眼淚、似乎還保有一分人類神智的老婆婆,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。

原來。

人性。良心。在這裏沒有價值。

寧懿的道德感,就是這樣一點點被迫,變得稀薄的。

“媽的,你傻嗎?!”

“那麼明顯的餌,你他媽是剛來末世嗎?”

辜城並不說話。

甚至他的表情也變得越發麻木。

那是一種忍痛的表情,隻是沒有人看得懂。

Wander看著他,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末世經曆的這一切,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能經受多少惡意,換別人早就已經崩塌、或者幹脆墮落,用漂亮本身來換生存的資源。可01寧願用技術換生存,也從未墮落,她的內心強大而自由,積極地向陽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