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節(1 / 3)

是用玉帶鉤彰顯尊貴。而再尊貴的玉,再細瑣繁雜的衣物,都被隨意拋到地上。

夏日頭裏,縱使再端方守禮的人也會被衣物蒙得出汗,而晏綏顯然不是這般執拗古板之人。裏衣薄,不出汗,也叫人看得清楚。

晏綏似是不願麵對這般場麵,眼中情緒不明。可情意卻藏不住,把他的心,他的身,他的思緒,都攏到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裏。

崔沅綰挑下帷幔,眼眸裏滿是狡黠。可惜晏綏看不到,他尚被困在情淵裏無可自拔,何況崔沅綰堪堪環著他的脖頸,他根本無法分出一絲心神來去注意旁的事。

身上有座寂寥青山,叫崔沅綰呼吸難耐。

崔沅綰眼前一片朦朧。莫名流下淚來,總覺著心坎裏盡是說不出的滋味。

晏綏垂眸,瞧她眼睫沾淚,輕聲問道:“哭什麼?”

崔沅綰搖搖頭,思緒翩躚。

一時眼前走馬觀花一般,閃過無數畫麵。她想起上輩子困在破院裏,數九寒冬,找不到一襲被褥取暖。那時秀雲綿娘不在身旁跟著,屋裏隻有幾位林之培派來的人,嘲諷她,捉弄她,她都沒被打倒,更別提求饒。

想她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,委屈爛在心裏也不會同旁人多言一句,隻會暗自立誓。可惜紅顏薄命,蟄伏許久,不待揭竿而起,自個兒沒能熬過那年寒冬。

直至此刻,她仍有種不真切感。紅燭椒房,她那顆浸在冰窟裏的心也在慢慢解凍。

又念及,婚前她叫秀雲守好那桶簽子,倒不是為了算卦,她又不懂三教九流之事。

明月初升,她便叫身旁站著的小女使先行退下,叫人早些歇息去了。而晏綏來時寂靜無聲,那桶簽子還未找出來。就連她學的百般花樣,竟連一處都沒能用上。本想著是白費功夫,不過地久天長,總能拿出來顯擺一番。

到底是學士,聰慧敏捷,甚至觸類旁通,反倒叫崔沅綰驚了半晌。

不過崔沅綰依舊不依不撓,“慎庭哥哥,你可知顫|聲|嬌?”

“是在說你自己麼?”晏綏把這三字仔細琢磨,覺著崔沅綰在故意同他狎昵。

“自然不是。”崔沅綰說道,“不是字麵意思。”

崔沅綰耳語,解釋著話中意。

“你手上不是有象環麼?都說懸玉環好,不過眼下也沒有這稀奇物件。想來象環與懸玉環大同小異,試試便知。”

崔沅綰說道,抬眼卻見,晏綏眼中暖意霎時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瘮人心骨的陰冷。

“你是看不起我麼?”晏綏說道,話裏滿是酸意。垂眸斂目,饜足後的輕愉悄無聲息地溜走,盤踞而上的卻是警告意。

“不敢。”崔沅綰假寐,一臉倦態,麵上的酡意盡顯。

崔沅綰被晏綏這變化弄得手足無措,想了小半晌,才明白個中深意。

“是我想茬了。慎庭哥哥是天下第一好,又豈是這小小象環能困住的?”

到底是一廂情願罷了,栽到含情眼裏,栽到一聲又一聲似嗔似怨的輕柔話裏,再也不想出來。

*

翌日清早,二人沉沉睡著,後院一陣氣衝衝的叫囂聲便隔著層層門扉不甚清晰地傳了過來。

崔沅綰被門外的喧囂吵得心煩意亂,想翻身把被衾拉上去狀沒聽見,這一翻身,便被晏綏摟到了身前,緊緊相擁在一起。

睡得迷糊,手胡亂一摸,原來這不是那扇冰冷堅硬的牆,而是一位男郎起伏有力的胸膛。

“想是幾位不長眼的姨娘又犯了什麼事罷,你覺著吵麼?”晏綏挑起崔沅綰嘴角邊勾著的一縷發絲,輕聲問道。

崔沅綰搖搖頭,昨晚的淩亂放肆湧上心頭。倒不是羞,是覺著中庸無味,不是她想要的結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