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節(2 / 3)

於氏怯懦地搖搖頭,她被晏梁說怕了,不想惹事來。可她又不願叫孩兒們白跑一趟。

“我隻是想讓一家聚聚。我總做噩夢,不是夢見大哥遇險,便是夢見二哥生病。我心裏慌,想多看看你們。我說不出什麼話來,要是有事,你們就先走罷。”

於氏這話可憐,她叫人走,可話意卻是不想叫人走。崔沅綰自然知道她為人母的心思。

“家姑,既然人都來了,就莫要說喪氣的話了。”崔沅綰給於氏挑了塊嫩魚肉,放到碟上。

“家姑,吃飯罷。”

桌上隻一蒸魚,一薺薺菜,四碗粥。於氏不愛吃菜,崔沅綰給她夾塊魚肉也是理所當然。可這般舉動卻叫晏昶多想了來。

“魚肉補腦。幼時我常吃魚,養娘說孩童吃魚聰明。想來吃魚多,人就不會愚笨了。”晏昶說罷,叨了塊魚皮,“這魚當真是嫩。”

晏綏清楚他意圖,回道:“你想說什麼,說便是。一家人,說話何必拐彎。”

“那兄長以為,我想說什麼。”晏昶也不怯,明眼人都能瞧見晏綏臉上的不悅,可他偏偏逆風而行,叫一旁站著的養娘都替他捏了把汗。

晏綏不把晏昶的叫囂放在心裏,一麵給崔沅綰冷著熱粥,一麵說道:“我以為,那些魚肉進你肚裏當真是浪費無用。若你肯把那些小心思花在仕途上,想必也不會如眼下一般一無所成。半大不小,無傍身官職,整日遊手好閑,交二三狐朋狗友。這就是你常掛在嘴邊的愜意快活日子麼?”

晏綏的兄長風範也隻有晏昶能逼得出來了。崔沅綰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間來回轉,二人劍拔弩張,對話盡顯鋒芒,恍若下刻便能打起來。

“兄長高貴,自然看不慣我這粗鄙日子。我自知,我不配與兄長相比。我自知,我說的話不中聽,可我……”

“那便禁言閉嘴,離我遠些,離我新婦遠些。自知不配,便不用時常前來受辱。”

晏綏滿眼輕蔑,晏昶這些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伎倆,在他麵前,便是再低劣不過的兒戲罷了。

說他汲汲名利,晏綏並不在意。他確實是享受權勢滿身的人,他生來便不願待在深山老林裏隱姓埋名淡然度過一生,他一步步往上爬,哪怕死在權勢塔下也不悔。

可他在意晏昶對崔沅綰的齷齪心思。晏昶以為他能竄空子討好崔沅綰,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。

叫他愉悅的,便是崔沅綰從始至終都未接受過晏昶的示好。崔沅綰很聽話,從不願多施舍晏昶半個眼神來。

“這……這是作甚。”晏梁自是沒想到兄弟相爭竟會發生到他家裏,還是在難得一起的用膳時。

“既然難得相聚,那我便把話說開了。”晏綏說道。

“你既叫她一聲嫂嫂,那她隻會是你一輩子的嫂嫂。旁的,絕無可能。你知我脾性,睚眥必報。我不是寬宏大度的人,你既有膽做出那些醃臢事,那便要想好後果。”

“回去後還是想想如何存下錢過日子罷。道阻且長,行則將至。人活一世,哪有兒一帆風順的呢。”

晏昶被他一番番示威的話震懾了住,話中深意一重又一重,竟叫他不知先思慮哪些事來。

晏昶心機被晏綏公然戳破,半分情麵不留。晏綏能與他撕破臉來,可他卻不能把心裏事放到台麵上來說。

晏綏打小便壓他一頭,直至眼下,他還是在晏綏麵前抬不起頭來。

人活一世,為的是尊嚴。可晏昶隻能忍氣吞聲,咬著牙說是。

這次用膳風波不斷,早超出了於氏的預料。於氏身子止不住顫唞,往晏梁身邊傾去,祈求得個庇佑。奈何晏梁也是瞠目結舌,隻往一旁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