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長宏的目的真的是為了他們訂婚的事麼?

怕是想把跟顧銀杉沾親帶故的人都集中起來,合起夥向他要錢吧。

顧銀杉顯然也察覺到他的用意,直接打斷他。

“我不會去的。”

“你父親不在,我們有義務來管你的婚事。”

“隻有義務管婚事,沒有義務管死活麼?那好……”他滿臉譏嘲地說:“明天我來擺桌飯,當初救濟過我的人才能來吃,才有資格對我訂婚的事指手畫腳,你看怎麼樣?”

顧長宏語塞。

他站起身走到門邊,將虛掩的門打開。

寒風灌進每個人的心裏。

“這裏不歡迎你,出去。”

“媽的臭小子!”

顧長宏手一揮,將酒瓶打得粉碎。

周振國連忙迎上去,假裝勸慰,實則將他請回了家。

徐麗華拿著撮箕和掃把出來打掃碎片,忍不住嘮叨。

“大過年的還跑上門來找茬,簡直故意給人心裏添堵。”

周雲恩忍不住道:

“叫你們搬到S市住,我們房子都買了,以後不就可以再也不跟他見麵了麼。”

徐麗華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小屁孩。

“他可是銀杉的親大伯,血緣關係那麼深,以為換個城市就能斬斷聯係了?要是哪天他直接鬧到你們在S市住的地方去,民警都不會抓他,因為這是家務事,你懂不懂?”

周雲恩不禁皺眉,“照你這麼說,隻能跟他糾纏一輩子了?”

徐麗華也不好說,歎著氣搖搖頭,出去倒垃圾。

顧銀杉坐回原位,回家過年的好心情已經無影無蹤。

草草吃完到家的第一頓飯,周振國和徐麗華收拾房間,安排床鋪。

由於這次還多了個小夥子,堂屋也不好睡,他們便將雜貨店占據的那間房整理出來,搬了夏天乘涼用的竹床進去。

周家隻有一張竹床,於是問鄰居家借來一張,都是單人床的大小,鋪上厚實的被褥,曾經的雜貨店搖身一變,成了個簡陋的標準間。

村裏沒什麼娛樂活動,天氣又冷,吃完飯就洗澡睡覺。

周雲恩躺在自己的小床上,翻來翻去睡不著,爬起來從書架上拿了本書看了會兒,啥也看不進去,最後披上棉衣去敲顧銀杉的門,站在外麵小聲喊他的名字。

顧銀杉將門打開了一條縫,壓低聲音說:

“叔叔阿姨在,咱們別睡一個房間。”

周雲恩滿臉無語,“……我才不是為了說這個。”

“你有什麼事?”

“咱們明天去鎮裏玩吧,劉銳不是還拖我們給他爸媽帶了點錢麼,正好給他們送去。”

顧銀杉眼裏閃爍著幽光,“隻是為了這個?”

“還能為了什麼?”

他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,“你是不是怕顧長宏他明天又來,所以特意避開?”

周雲恩被他說中了心思,尷尬地笑笑。

顧銀杉放下手,低聲說:“謝謝你,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怕他了。畢竟如今已經是他有求於我,不是我有求於他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“不過明天確實可以去鎮裏逛逛,看看那家賣酥餅的鋪子還在不在。”

酥餅的味道周雲恩可是記了整整兩年,奈何那是本鎮的特產,並且算不上太有名,以至於在S市待了兩年都沒遇見過同樣的東西。

和顧銀杉談話後她回去放心地睡了,翌日半夢半醒間,聽見徐麗華說:

“振國,你來看,下雪了!”

下雪了?

周雲恩瞬間清醒過來,外套都沒穿,赤腳踩著拖鞋打開窗戶看。

果然,鵝毛大的雪花像柳絮一樣洋洋灑灑地從天空飄下,落在地上,已經堆積出薄薄一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