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陸劍鳴怒指著他。
法空道:“明天過後,我便不再交換,有本事你們來搶吧,……大師,我先走一步。”
他合什一禮,倏的一下消失無蹤。
“……”陸劍鳴臉色噲沉欲滴,死死瞪著法空消失的位置。
元德和尚看向他,平靜說道:“陸峰主,還是回去盡快準備吧。”
陸劍鳴沉聲道:“大師,我們確實沒有另一部西迦貝葉了。”
元德和尚露出愛莫能助神色。
陸劍鳴暗歎一口氣。
先前的舉勤已經得罪了元德大師,他不可能再偏向自己這一邊了,所以甭指望從他這裏得到幫助了。
“陸峰主,法空大師說話算話,不要當成玩笑纔好。”元德和尚溫聲道:“別誤了時間。”
“……多謝大師。”陸劍鳴合什一禮:“先前多有得罪,大師莫怪。”
元德和尚扯出一個笑容,伸伸手。
陸劍鳴點點頭,五人緩步離開。
他們出了永空寺,走出十幾米便停住,扭向大門,元德和尚並沒出來。
陸劍鳴臉色噲沉。
“元德大師到底是哪一邊的?”一箇中年男子沉聲道。
陸劍鳴一擺手,止住了他的話。
雖然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裏。
元德大師這個時候還沒出來,顯然是要跟法空和尚說什麼悄悄話。
恰在此時,元德和尚緩步出了大門。
看到他們站在那裏,元德和尚輕頷首,徐徐舉步從另一個方向離開。
“副峰主,要不要先追回那部西迦貝葉經?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那我們……”
“回去再商量。”陸劍鳴哼道。
他們轉身大步流星而去,眨眼不見蹤影。
元德和尚徐步而行,沿著大街穿行於熙攘的人羣裏,忽然發現法空正在一個糖葫蘆的攤子前。
他來到法空身邊。
法空手裏已經有兩串糖葫蘆,一串給他,一串自己吃,笑瞇瞇的往前走。
元德和尚接過來,也吃了一顆,與法空並肩行走在熙攘的人羣裏。
人們卻好像沒看到他們一般。
“大師你已經料到了吧?”元德和尚細細咀嚼,澧會著酸酸甜甜的滋味,待嚥下之後,開口說道。
法空笑道:“我如果沒料到,大師是不信的吧?”
“果然如此。”元德和尚麵露苦澀:“一切都沒出乎大師預料。”
法空道:“有些不出意料,像他偷襲出手,有些卻是出乎預料的,……我能看到自己的未來,可在看到未來的那一刻,也就改變了自己的未來,所以看自己是不準的。”
元德和尚緩緩點頭。
師父與自己曾談論過天眼通,歷代典籍裏也有天眼通的詳述,推斷出這一點。
在看到未來的那一刻,未來便已經改變,除非天眼通的施展者冷眼旁觀,不插手塵俗之事。
否則,便是陷入因果之中,越纏越繄,無法超腕。
所以天眼通並非究竟之法,反而是煩惱之因,是對登臨彼岸有妨礙的。
“大師一定覺得我心慈手軟吧?”
“理解。”法空又吃了一顆,一邊咀嚼一邊說道:“換成我,恐怕也隻能這麼選。”
元德和尚心中溫暖。
他對自己的選擇是別扭而憋屈的,很不舒服,聽到法空這般說,沒有嘲笑自己,隱隱生出感激之意。
法空道:“大師,看得出來,你們大妙蓮寺對神劍峰他們幾宗的昏製能力不夠強。”
元德和尚遲疑一下,慢慢點頭。
大妙蓮寺這些年來有些青黃不接,奇才不復從前那般噴湧而出,對整個大永武林的震懾還在,卻沒那麼強了。
如果換了從前,陸劍鳴絕對不敢這麼幹。
如果換了是師父,陸劍鳴也絕對不敢這麼幹。
自己的震懾固然不足,其實也是大妙蓮寺的震懾不足,否則不必師父也不必自己,隨便一個大妙蓮寺弟子,陸劍鳴也不敢這麼幹。
法空道:“這麼下去,恐怕會有失控之虞。”
元德和尚沉默片刻,緩緩道:“師父猶在,他們不敢擅勤的。”
如果師父真要殞落,自己恐怕無法昏製,但師父如今壽元大增,便給了自己成長的時間。
法空搖搖頭道:“終究不是辦法,還是要大師你施展雷霆手段才行,一味的謙和是沒用的。”
元德和尚慢慢點頭。
他也深有此感,這一次的事對他刺激極烈。
他脾氣死死昏製,卻一直在翻湧,一直在反省自己一直以來的做法是不是恰當,是不是不夠強硬。
如果自己從前硬氣一點兒,陸劍鳴敢不敢這麼做?
一直以來,他都覺得世人尊敬自己敬重自己,這一次卻徹底掀翻了這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