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在迴廊一盞壁燈下,眉眼都被切割得冷然。

第一反應,喬姝還以為自己在做夢。

因為太想念,而產生了幻覺。

如果是幻覺的話。

既然是幻覺的話。

她張了張嘴,從地板上跪坐起來,才意識到,外衣不知何時被她褪去了。

大約是在剛剛混亂而旖旎的記憶碎片裡。

身上隻留著窄短的背心、裡衣,與他整齊筆挺的著裝形成鮮明對比。

室內空氣偏低,冷氣盪在她的皮膚上,她歪了歪頭,目光凝在他臉上,眼眶不知怎麼就紅起來。

“哥哥,”她說,“我好想你。”

“我找了你很久。”

“你去哪裡了啊。”

在“幻覺”裡,終於將自己壓在心底許久的話講出來。

一句比一句聲音低,喉腔裡含著軟糯的淚意。

江知野喉結輕顫,眼睫垂下來,將他眼裡的神色遮擋得乾淨。

卻沒說話,唇線繃得很緊。

走過來,低下頭,半跪在地上,動作好溫柔地將她裹進浴巾裡。

他貼她好近,將她頭頂的燈光都擋住,她整個人被他攏在一片昏淡的光影裡。

空氣裡的密度都沉下來。

她渴得難受,抬起頭,趁勢去親他,唇還沒碰上去,卻被他躲開。

喬姝覺得委屈,眼眶紅得厲害。

不服氣,重新去吻他,又被他躲開。

心裡被人投了顆炸彈。

她要爆炸了。

從地上跪起來,掙開他為她裹浴巾的手,身子往後退開,後背撞到牆上,又涼又痛。

她的眼淚被痛出來,鼻頭都紅了,卻沒出聲,咬著唇,倔強地看著他。

空氣裡的氛圍又熱又冷,有一種蓄勢待發的緊張。

喬姝瞪他片刻,嗓子愈發的軟,分不清是控訴還是委屈。

身子越來越熱了,百抓撓心的癢。

“江知野。”她軟聲,“我難受。”

“你幫幫我。”

示弱的語氣。

命令的語氣。

理所應當的語氣。

不待他回話,她的手臂又重新纏上去。

又親又咬又啃。

沒啃幾秒,手腕就被男人捉住,背到她的身後,抵住牆麵舉起來。

她仍保持著跪坐的姿勢,仰臉看他。

過亮的光線將他每一根睫毛都照得根根分明,纖薄的眼皮裏,氤出一點淡紅。

他重新將從她肩上滑落下來的浴巾幫她裹住,視線下瞥,帶著幾分克製的清冷。

“喬姝,別鬧。”

聲音低緩,似是無奈。

不知是“喬姝”這兩個字刺到了她,還是他一直拒絕她的態度令她感受到了委屈。

喬姝默了片刻,扁了扁嘴。

心裡忽地就滾出無邊淚意來。

“我難受。”她講話時帶出的氣息也好熱,灼著他的指腹。

“我好難受,江知野。”

她繼續仰頭看他,喚他:“哥哥。”

她又說:“江知野。”

她說:“江知野,你不要我了嗎?”

最後幾個字,像是被她吞進了喉嚨裡,傷心到了極點,話講出來,帶著濃濃的哽意。

字字句句都好似尖刀,一寸一寸割在江知野的血肉上。

他眉微攢,喉腔裡也像被人放了刀刃,連呼吸都帶起一陣疼。

異國的夜色,靜謐而漫長。

最終,他還是摘掉了喬姝的浴巾。

浴室裏水聲陣陣,潮氣從每一個縫隙裡冒出來。

男人深色的衣服被水泅得更深,身子碰上去,是涼的,但他的胸膛是熱的。

手指也是熱的。

他的手好像比一般人的手要更大一些,指節也長,指甲剪得很短,圓潤的一小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