毓明的朋友。
當初,他們三人一同在港城大學唸書,趙平和同江毓明誌同道合,相交甚篤,某一日心血來潮,便說覺得同班同學裡有一個從蘇城來的女孩子,和他很是般配。
那時令蘇也才十八九歲的年紀,是典型的江南水鄉長大的女孩子,從小學刺繡,練國畫,講普通話時,也總帶幾分軟軟糯糯的吳語,明眸善睞,班級裡好多男孩子都好中意她。
江毓明自然也聽說過她的名字,趙平和的撮合,正中他下懷。
太平山長大的花花公子,最曉得怎麼討女孩子歡心,他帶她去跳舞逛街,在紅磡看百老彙的演出,也曾在興致來時,在淩晨三點的光景,開車載她一路從學校門前的大道一隻駛到山頂,俯瞰整個港城的夜景。
然後又在冬日冷肅的清晨相依在山頂看日出。
他們的愛情,起初的時候,彷彿連每一寸衣褶裡都淌著金箔,是用整個城市浮華的霓虹夜景堆疊出來的你儂我儂。
所以後來發展成那樣的結局,所有人都好唏噓。
畢竟,當初江毓明有多愛令蘇,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。
雖然大家總調侃,江家是港城頂層圈子的異類,但從前每一任江家家主所娶的夫人,好歹都還是他們圈內人。
但令蘇卻彷彿是一隻意外闖入的小鹿,懵懵懂懂揭開這個完全不屬於她世界的神秘麵紗。
起初的時候,江家老爺子是不同意的。
結果,年輕時的江毓明也是好血性,瘋也瘋過,鬧也鬧過,甚至因為絕食,而被送到醫院裡搶救。
最後才終於逼得老家主同意他和令甦的婚事。
這樣的一個人,後來怎麼會變心呢。
令甦的鬱鬱而終,一直是梗在趙平和心裡的一根刺,他每每想起初見時笑容明媚的江南少女,都覺得,是自己那一步行錯,才害得她年紀輕輕就離世。
連帶著,他也不敢見江知野了。
比他不敢見江知野更讓他難過的,是自那以後,江知野也不願見他了。
其實江知野在蘇城監獄那幾年,他是知曉的,江毓明聯繫了他,說江知野不肯見他這個父親,隻好拜託趙平和多多照拂他一下。
趙平和隻是苦笑,江知野又何曾願意理他?
這會兒,兩個男人時隔多年,終於又重新坐在一起。
江知野捋起袖口,傾身給趙平和倒茶。他用茶禮儀很是周到,令人挑不出半點錯處,但舉手投足間的疏離也毫不掩飾。
趙平和便嘆氣:“沒想到你會找我幫忙。”
江知野斟完茶,懶散地靠在椅子裡,手指虛虛攏在麵前,點燃一支煙,語氣散淡不大留情麵:“目前容城能教她的隻有您一個。”
他的目光望向不遠處喬姝的方向,她察覺到這兩人有話要談,便藉口說想要去看看趙平和養的那隻大金毛,此時正半蹲在地上和狗狗玩耍。
趙平和也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淡金色的陽光下,喬姝的頭髮絲上好像都浮著一層金光。
趙平和端起手邊深青花紋的瓷杯淺抿了一口熱茶,說道:“小姑娘人不錯。”
江知野漫不經心撣了撣煙灰,低笑了聲,對他的誇讚不置可否。
趙平和又說:“我沒想到你會把人帶我這兒。”他頓了兩秒,似又怕這句話說出來,遭江知野的回懟,補充,“我是說——”
他嘆了聲氣:“我從小看你長大,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將一個人放在心上,你母親如果在世,應當會很欣慰。”
他主動提起令蘇,江知野頭微偏,臉上神色冷了幾分,到底不願同他在這裡起衝突,沒接這話。
趙平和又問:“你父親現在怎麼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