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視線:“沒辦法,我有聽醫生的話,天天抹祛疤膏,你也給我熱敷過啦,但是疤痕很難下去。”

容汀鬆了口氣,思維卻混沌,隻說沒關係。

這個時候了,她心裏剩下的隻有心疼,可是冉酒似乎覺得她隻在乎她的外觀。

冉酒的聲音靜謐安然,“汀汀,你做噩夢了。”

“嗯。”容汀感到自己渾身黏濕,像是在水裏泡過一遍,也難怪冉酒說的這麼篤定。

可是她沒想到還有別的原因,冉酒說:“你一直掐著自己的脖子。”

她愣了一下,接著才發現脖頸還有種被勒過的感覺,怪不得剛才在夢裏喘不上氣。所以冉酒剛才一直抓著她手腕,應該就是防止她自己傷害自己。

顧不得那麼多,她緊緊抱著冉酒:“酒酒。”

冉酒的腰那麼細,盈盈可握,稍微用一些力氣都能摧折。容汀不明白她是怎麼麵對這些殘忍的事情,走出來要用多長時間。

冉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,“汀汀,抱歉讓你知道這樣的人生遭遇,因為凡是知道的,都會被我弄的很壓抑。”

不是的,容汀想否認。

可冉酒的語氣那麼平淡,又鎮靜,如果她此時打斷,才顯得小題大做。

“我以前也想活的像個人,至少陽光一點,充滿希望一點。”冉酒緩緩說:“可是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生的,我改變不了我的過去。”

這樣的話充滿了無力感,冉酒似乎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無力。

“我並不是個完美的人,我其實很討厭下雨天,總讓我想起南方那段潮氣水濕的日子。屋子裏的窗戶和門都關著,喘不上氣來,陰戾的情緒就會在皮囊下慢慢發酵,我隻想殺/人,偶爾會做沒有邊際的夢,如果我們一家都消失就好了。”

“是不是很陰暗,很可怕?”冉酒輕笑:“不用擔心我,你覺得我會難過,會委屈,會痛苦,但不是這樣。那段日子太長了,即使我抽離出來時又覺得沒有抽離,會被熟悉的恐懼攝住。但是你放心,我恨人恨到了一定地步,反而不會再怕。”

容汀能聽到她的喉音輕輕顫了一下,咬牙切齒:“這樣會令我蒙羞,因為他們不配。”

她的聲音帶著淺淡的恨意,她那麼高傲,就算是讓她承認曾被那些陰影扯住都是那麼難受。

容汀何嚐不理解她,聽到筱稚當時說,冉酒是拚了命和繼父搏鬥時,她就知道冉酒當時可能起了死誌,決意要和這樣的厄運纏鬥下去。

在醫院養病時,冉酒表麵上乖巧懂事,對她予取予求,可每當她偶然回病房時會看到她默默盯著外邊飄落的枯葉,還有那些玩膩了就幹脆放棄的遊戲。

甚至有一天,冉酒指著窗外一隻從鳥窩裏摔下去的麻雀,“它掉下去了哦。”

容汀下意識把她從窗戶前邊拉開,語氣都慌張:“好可憐,不要看了。”

冉酒卻平靜地說:“可是這邊好冷啊,它又沒有住的地方,與其熬不過冬天凍死了,這也算是解脫吧。”

如果熬不過那些陰影,不如解脫吧。

那一幀幀,一幕幕的崩塌在容汀眼前重現,當時她哄好了冉酒睡著,半夜跑到醫院走廊上哭。

嫌棄自己為什麼這麼笨,連人都哄不好,明明知道冉酒活在痛苦中,卻沒法切斷她與痛苦的衝線。

她想起和冉酒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,她那麼頹廢懊喪,冉酒總是溫柔地安慰她。

那段日子冉酒是她的光,那麼生機勃勃,溫柔而強大,原來是都把陰影藏在了身後,才能將美好交付給她。

現在轉換了角色,她卻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地安慰她。

因為那片陰影太大了,連她都受不了,更不知道怎麼將她拽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