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硯解開安全帶,下車後跟著紀乾往電梯方向走去,他猶豫著要不要解釋一下,可到了酒店所在的樓層前台也沒能說出口。
如果他告訴紀乾自己不缺錢又能說話了,紀乾就不會管他了吧。
在他糾結的時候,紀乾已經辦完了續房費的手續,轉身見他垂著頭不語,以為他是介意了麵子上過不去,就走到他麵前說:“去你房間拿瓶蘇打水,煙抽多了口渴。”
蘇硯帶著他進房間,開燈後紀乾發現屋子比那天來時更亂了。床上的枕頭被子堆在一起,茶幾被素描本和一應畫具填滿,沙發上丟著酒店洗好的衣褲,落地窗邊支了畫架和高腳凳,地上是塊灰白色,沾了不少顏料的圓形大地毯,他繞走過去看了眼,一幅沒完成的鬱金香田園被畫了個大X。
紀乾是設計師,最見不得這種跟豬窩一樣亂的房間,好在蘇硯還懂得把垃圾裝袋丟到房門口。他轉頭看著蘇硯,蘇硯也抬頭看他,隨後低頭打字:【我不喜歡房間被陌生人亂動】
都到嘴邊的斥責話語被硬生生攔了回去,紀乾雙手插進褲兜裏,忍住了幫他收拾的衝動,換話題問:“你卡裏還有多少錢?”
蘇硯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,立刻在腦海中搜尋有哪張卡的餘額最少。
曹汐離世前把所有財產全留給了他,在他23歲前都交給信托基金代為保管,他沒有用名牌的習慣,章子阿姨的工資又不需要他來付,因此卡裏的生活費和零花錢一年年的疊加,現在具體有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了。
見他又默不作聲,紀乾輕歎一口氣,解釋說:“我問這個不是想查什麼,你給我一張卡號吧,我給你轉點錢,出門在外身上沒錢不方便。”
紀乾是知道曹汐家世不差,但更清楚蘇贏遠有多不待見蘇硯,能把親生兒子常年丟在國外不肯見麵,可見不會在金錢上大方。至於蘇硯的太公,蘇珣曾提到過在自己七歲時就去世了,所以曹家應該沒什麼人會照顧蘇硯。
先前看蘇硯花錢大手大腳,他沒往金錢問題上想,現在蘇硯說了,他就沒辦法再坐視不理。
哪怕知道這種照顧並不合適。
【錢還有,等不夠了再找你借吧】
蘇硯打出這一行字,和以往不同的是,他沒有去看紀乾的眼睛,而是平視著紀乾的胸口。
他比紀乾矮了近一個頭,平時打字給紀乾看都會抬起臉對視,今天一反常態,更讓紀乾確定他是丟臉了不好意思。
前一刻紀乾還想著自己腦子犯抽,明知蘇硯是個麻煩還要湊上來幫忙,現在看蘇硯這麼窘迫的樣子,又覺得剛才的決定是正確的。
畢竟除了他,蘇硯在國內沒有人可以依靠了。
走到小冰箱前打開門,紀乾拿了瓶蘇打水喝,小冰箱的位置就在洗手間附近,轉頭時他瞥了眼洗手間,又看到了上次的“三件套”。
那三樣東西已經不在洗手台上了,而是放在浴缸邊的大理石台麵上,蘇硯應該是洗澡的時候用過,那個通體黑色,難以形容的物體還倒在了一旁。
目光從那玩意兒上挪到了偌大的雙人浴缸裏,再看看站在床邊低頭用手機的蘇硯,紀乾又有了種一言難盡的感覺。
雖說撞破蘇硯用這種東西挺尷尬,但是怎麼都比讓他看見蘇硯和別人亂搞的畫麵強。視線再次回到黑色物體上,紀乾用眼神丈量尺寸,一個不著調的想法浮上了腦海。
這種東西會好用?
上次捏的時候手感就偏硬,蘇硯既然試過真的,又怎麼會滿足於這種假的?如果不滿足的話,他會不會趁著自己出差就溜去酒吧找人?
突然響起的來電鈴聲打斷了思緒,紀乾看著屏幕上久違的名字,猶豫了一下才接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