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。

少年渾身都在哆嗦,卻不能不去麵對我的脖子被刀比劃的場麵,盡管這會勾起他心底裏的恐懼。

烏雲染不僅僅是在讓他的身體恢複,也在修複他的心病,不被那個血色的夜晚給困住,他才有可能徹底振作。

我身體脖子處的皮膚很光潔,沒有頸紋,溫潤柔軟的這一麵上鑲嵌著互相咬合的線。冷冽的刀鋒很穩,在皮膚上一寸寸挑過,交錯在肉裏的線被挑破,由烏雲染的手指抽出,帶起一絲猩紅的血珠。

“你看,皮膚還是光滑有彈性,那哪裏是真正的死人會有的。你誤以為這都是寒冰玉的功勞,其實,是秦小姑娘本身的內力在支撐。”

“小夥子,你是幸運的,不是誰都有在後悔時擁有重來的機會。”

“那,她為什麼還沒醒。”

“需要同樣渾厚的內力來打破她的活死人狀態,玄陰教目前沒有這麼厲害的高手。但沒關係,不老魔女和苦樂佛快來了。”

楚應予的臉上有著眼巴巴的期望,還夾雜著緊張,至於他眼底的那一抹不自覺流露的暗色,那是轉瞬即逝的風景。

可我這次沒有錯過他的任何神色。

並且看懂了他的情緒,我複活是一件好事,但我會離開他,也是我倆心知肚明的事情。

如果他能理解黎一的情緒,那麼將我這樣以活死人的形態一直困在身邊,應該是最滿足的情形。

他一定產生過這樣的想法,隻是他壓下去了。

怎麼說呢,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以後,我好像,更能察覺到幾分人心了。如果說以前是含糊混沌的話,現在就是能夠知道對方想要什麼,是否真心。

我還是一點都不感謝江湖讓我變成這樣。

在我徹底離開張珊的身體,並且沒有重新附體後,蕭若隱天天都守在對方身旁,烏雲染有去研究過,但最終,解鈴還須係鈴人。

想要張珊好過來,那麼首先就要我魂魄歸位起死回生,然後再用孤勇者老伯的內力喚回張珊的意識。

兜兜轉轉,一切回到原點。

這幾天又變回孤魂野鬼,我是跟在楚應予身旁的,他也覺得我在,所以想與我交流的時候,他會直接對著空氣開口。

他現在一切正常,那是滿足的,期待的表情,不再有陰暗的色彩。

這個少年在全心全意地等待我重新活過來。

十月中旬,“不老魔女”冷心蕊與“苦樂佛”仇愁來到了玄陰教做客。

當初可能對這兩人的身份還沒有多麼大的感慨,畢竟我一個菜鳥,哪裏知道大佬是多麼難得。

而這次,我有了深刻的體會。

玄陰教但凡有點眼力見的,看到這兩武林神話過來時,就差把眼珠子瞪出來。

與人為善的仇愁像是走舞台那樣,揮著手麵帶微笑,哪裏有一個快百歲老人的形象,他甚至特別現代地對著一個崇拜他的護法說。

“要給你簽名嗎?”

我聽到這話,激動地都要以為對方是穿越來的老鄉!這一刻,我終於理解到孤勇者老伯當時見到我的興奮。

然而仇愁和尚並不是穿越者,他隻不過是曾經與孤勇者老伯玩得太好,學了他很多現代話而已,甚至還有孤勇者這首歌。

冷心蕊才不搞這些寒暄,她看透凡塵的雙眼有著銳利的光,拽起楚應予的領子就問道:“小子,當初把人從我身邊要走,現在玩死了,你知道找老前輩幫忙了?還叫老娘老妖婆?”

楚應予:“你確實年紀唔——”

肚子被賞了一拳的少年因為傷勢還未徹底康複,疼得彎起腰,看來這一拳很重,沒有痛到滿地打滾是他最後的倔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