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隻有我自己過來,確實要承擔過重的心理壓力。
潮水一樣的僵屍在我身後遠去了,站在岔路口的中央,我凝神靜氣,摒棄一切幹擾,去搜尋地宮中的細微動靜。
耳中的聲音擴大,遲緩,瑣碎,在湧灌進來的各種聲音裏,我辨別出了略顯沉重的疾步聲,聲音朝著另一條小道遠去,輕功不夠好,背負了一個人的重量後,就是會有這種踩實了的聲響。
換做楚應予的話,我可能在這個距離和嘈雜的環境下很難探聽到。
聞聲而動的我向著相反的通道飛掠而去,想要過來阻攔的僵屍全被楚應予擋下。錯身的瞬間,我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,我知道,他解決了這邊會追過來的。
提氣狂追,足尖掠過地麵,我在四通八達的地道裏不斷地根據聲音來調整位置。
很快,我的視野裏出現那抹倉皇逃竄的背影,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具軟綿綿的身體。
我一眼認出那是葉子。
當下內力運轉而出,對準那道背影扣指急彈,當初孤勇者老伯對我用出來的招式,如今我也能夠運用自如了。
心下感慨,我又是幾縷強勁的指風夾雜著真氣並行,在窄小通道裏的曲夜思避無可避,他已經是強弩之末,再無抗衡之力。
“別再過來!否則——”
被逼到死路的曲夜思驚懼地大喊著,他正想摔下肩頭上的葉子,忽的,他肩膀一空。
形似鬼魅的楚應予已經追了上來,並繞後將他手中的葉子給掠走。
少年抱穩了懷裏昏睡的女子,就像嗬護著嬌柔的花朵那般。太好了,能好好地救下除我之外的人,他能做個好大俠的。
唯一的籌碼也被拿走,曲夜思瞪著通紅的眼睛,他再次指著楚應予大喊大叫,看起來精神狀態堪憂。
在被玄陰教、四方樓,甚至武林盟追捕的這些天,他一直東躲西藏,從權利頂端掉落下來,難免接受不了。
“小楚!我可是對你不薄!我撫養你長大!教你武功!我把你當親生兒子!”
楚應予無動於衷地看著他,暫時沒有動手。
“我有什麼錯!你們要這麼對我!我隻是想要活下去啊!我沒有錯!是該死的詛咒,這些都是族人的錯,為什麼要貪婪地殺掉血麒麟!我不該死的,我不該死!”
對於活下來有著偏執的在乎,曲夜思被我的指風貫穿手腳,跪倒在地,他在地上扭曲著爬了幾步,憤恨地望著楚應予。
這個男人完全忽略了我,他將所有情緒傾注在了少年的身上。
“阿楚照看好葉子,我過去。”
“好。”
緩慢走到崩潰邊緣的曲夜思麵前,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年過半百還不認命的脆弱身影,在名為命運的懸崖邊上搖搖欲墜。
這樣的自己就像拿了一個反派劇本的壞家夥,但沒關係,我不會心軟,畢竟我確實死過一次了。
在曲夜思麵前蹲下,他猛地暴起,劈掌砍向我的麵門。電光火石間,龍鱗劍從我身後迅疾而來,紮穿男人的手臂將他狠狠給釘在了牆壁上。
我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眼楚應予,雖然拜托他照顧好葉子,顯然他放不下我這邊。
“曲夜思,你想要得到一具沒有被詛咒的身體,其實沒有這麼麻煩。”
我在他麵前和善地說著,曲夜思聽到我的話,怨毒地凝視著我。
“你是什麼東西!也配和本座說話!”
“哦,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?阿楚,你沒讓你的宮主看過我的畫像麼?畢竟當初差點見家長了。”
楚應予淡淡解釋:“可能畫得不太像吧。”
被我倆的對話給搞糊塗了,曲夜思如驚弓之鳥那般掙紮,他注視著我,怨毒的神色逐漸有了一絲驚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