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嗓音淡淡地順著夜風傳來:“養母教的。小時候都是我做的飯。”

穆無霜抓筷子的手緊了緊,閉口無言。

如果沒記錯的話,歸覽口中的養母,就是那個給他買許多金貴法器,最後將他扔進魔界的女人。┅思┅兔┅在┅線┅閱┅讀┅

無意間提及這種事,讓她本就尷尬的談話變得更加讓人難以啟齒。

穆無霜低頭一口一口地扒著飯,思緒混亂地想著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。

她一貫伶牙俐齒,善抖機靈,但總也不會說正經話。

鏗棱。

瓷碗與石桌相碰之聲響起,脆泠泠的,短促幹脆。

歸覽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又變得冷沉,他眉目深深,唇角揚起來:“尊上對我,便是這樣無話可說嗎?”

穆無霜蹙眉:“自然不是。”

歸覽一雙透紅眼眸凝在她身上,停留片刻,又落在了滿桌的飯菜上。

他目底顏色漸漸加深,笑意也愈濃:“尊上何必違心讚我手藝?我自知手藝尋常,如何與穆氏那些仙宴大廚相較。”

穆無霜眉頭皺得更緊。

經過幾次的反複,穆無霜已經摸清了一點歸覽的習性——每當他開始語無倫次出言無狀的時候,應該就是有點犯病了。

至於犯的什麼病,暫不明晰。

穆無霜深深吸了一口氣,默默告誡自己——小魔頭是在犯病,別和他計較,別和他計較。

她今天所來,就是為了矯正他不講人話的毛病。

穆無霜吸一口氣,擱下筷子,抬臉望向歸覽。

她神情嚴肅得有些過了頭,歸覽不動聲色地瞧她,眼眸略眯了眯,眉心斂起。

穆無霜對著歸覽冰冷審視的目光,緩緩開口說道:“我隻想問問你,剛剛為什麼那麼凶?”

歸覽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,皺一下眉,回答得幹脆:“因為你礙事。”

“我怎麼礙事?”穆無霜像是來了勁,追問道。

歸覽嗤笑一聲,嗓音嘲弄:“手腳不靈,四體不勤,你有哪裏是不礙事的?”

穆無霜越聽越覺得心中鬱氣鼓脹。她來不及細想,就已經脫口而出:

“歸覽,我惹你了?”

她這句話的聲音很大,帶著不掩飾的怒氣,尾音揚得極高。

忽如其來的質問令歸覽很是意外地一挑眉。

僅僅一瞬,他的麵色便肉眼可見地沉下去,神色陰翳如烏雲。

穆無霜維持著麵上厲色,瞳眸卻微微收縮。

她十分敏銳地覺察到歸覽狀態再次不對勁起來。他眉心黑氣隱隱,好似又一次陷入了那種陰鬱魘態當中。

少年周身氣息陰冷,他目光黏稠地落在穆無霜麵上,似帶毒的冰冷蛇信。偏又因他眼色濃稠,一時竟現出纏綿悱惻的味道來。

他唇角弧度森然,聲音卻堪稱溫吞:“我知道你想激怒我。我知道你每時每刻每分每秒,都在絞盡腦汁想要擺脫我。”

“在你冒著神魂暴露的風險都要從我體內竄出的時候,你就已經露了餡。”

少年慢慢地陳說著,忽而彎起波光閃爍的眼,又笑:“我也真是多話。尊上的意思已經這樣直白,藏也不藏,我卻偏要擺到明麵上來說,來尋難堪。”

“可如意了?如今不必你費心,我便自會由你作踐。”

他嗓音淡淡,一貫是含著嘲弄的,隻是現下音色不知為何透著莫名的啞。

而穆無霜抓著筷子愣在石凳上,大腦已經當機。

歸覽很少會說這樣多的話,他大抵是受那股黑氣影響,才一股腦將心中的怨氣吐露出來。

雖然一時沒聽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