珩要抽手離去時,慕書玉反而一手扯住了他的袖子,斂眉,神情羞赧地開口說道:“殿下,書玉慚愧,竟如此疏忽大意。”
“要不是殿下及時托住酒壇,好好的一壇酒就要被書玉給摔了,對不住,殿下,都怪書玉沒……”
“行了,不過就是一壇酒,瞧你,好像犯了多大的錯誤一樣。”
裴妙珩見慕書玉這副樣子,又是無奈又是想笑,道:“我又沒有要怪罪於你的意思,快些坐好。”
慕書玉聞言,這才放下心來,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,鬆開裴妙珩的衣袖坐好,道:“殿下寬厚,書玉謝過殿下。”
裴妙珩也坐穩,指尖卻不由劃過慕書玉方才輕輕扯過的那截衣袖。
隨即,他道:“北方的雪景與南方的雪景頗為不同,你送的這兩幅雪景圖,我回去後會好好觀賞一番。”
“現在卻不方便打開,以免被落雪弄濕。”
雖然他們此刻身處亭中,可風卻不停,時不時的將些許晶瑩的雪花吹入進來,繼而不等落地便融化了。
慕書玉:“本就是送給殿下的賀禮,殿下何時觀賞都可以,不過這酒,殿下不妨現在就品嚐一二?”
要說這古代的十大雅事。
——書法、焚香、品茗、聽雨、賞雪、候月、酌酒、蒔花、撫琴、尋幽。
如今,賞雪、酌酒、蒔花皆有,便既是雅事、亦是享受。
裴妙珩自是對此應允,隨口問道:“這是什麼酒,你喝過嗎?”
“外邦來的酒,書玉不曾喝過。”慕書玉將獲得這酒的過程簡單說了一遍,接著道:“早就聽聞輔國公好酒。”
“那麼,想必輔國公特意從外邦尋回來的酒一定味道不錯,既然得了一壇,書玉肯定要獻給殿下的。”
“這等薄禮,還望殿下笑納。”
“你有心了。”裴妙珩道。
慕書玉親自為裴妙珩溫酒。
待酒香四溢,溫熱的小酒壺取下,傾倒酒液於杯中,清澈的液體搖晃,慕書玉舉杯敬道:“殿下,這一杯書玉敬您。”
“立春過後,尚有幾月便鄉試在即,國子監也將畢業。”
“書玉要埋頭溫書,參加鄉試,等科舉最後蟾宮折桂,也為避免被有心人發覺,怕不能再與殿下如此見麵了,望殿下等待書玉為殿下效力。”
裴妙珩也端起酒杯道:“祝君獨占鼇頭,如願以償。”
酒杯相碰,慕書玉仰頭喝下,烈酒入喉,猶如一團火燒滾入腹中,霎時溫暖了整個身體。
慕書玉差點控製不住咧嘴,這酒可真辣啊,不愧是大將軍喜歡喝的酒,她敬謝不敏。
但觀殿下的麵容,卻仍舊如常,必然是喝烈酒也不在話下。
這酒自是不能隻喝一杯,隨即,第二杯、第三杯酒下肚,慕書玉的耳尖、臉頰,就連眼尾處都不禁泛起了薄紅,襯得眼尾小痣越發動人。
她忙擺手說道:“殿下,這酒便留給殿下吧,書玉實在是不勝酒力,不能再多喝了。”
實際上她還能喝,隻不過再喝下去,恐怕又是頭腦該不甚清醒,四肢也不協調起來。
現在剛好,就不多喝了。
裴妙珩放下酒杯,道:“你這酒量倒小,日後在外邊,少飲酒才是。”
“謹遵殿下教誨。”
慕書玉朝著裴妙珩笑了笑,背後是白雪梅花,風一吹過,紛紛飄揚了起來……
第71章 【二更】
京城裏下的雪總有融化之時, 待積雪化作泥濘,京城外緩慢駛來一隊車馬。
最後,前頭的馬車停在了一處剛租下的院落門外。
繼而, 馬車裏先下來一位身著灰色大氅的男人, 約莫三十多歲左右的年紀,眼角已有了些許細紋,卻絲毫不損他的樣貌, 仍舊俊美溫雅, 若雪中鬆柏一般,自有一股堅韌的氣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