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病症比之前幾次都要猛烈，大有種病來如山倒的感覺。
待得太醫趕到，明帝已經臉頰幹癟，眼底泛青，仿佛被妖精吸去精氣神一般。
劉院使知道，還是那毒，隻是以往藥量甚微，明帝所能感覺到的無非也就是氣虛嗜睡，渾身無力，以及床笫之事的力不從心。
而這次卻有些不同了，非但加大了藥量，似乎還添加了別的毒性，讓那慢性毒藥變成了一種烈性之毒，讓人肉眼可見的衰老。
劉院使雖精通藥石，可是於那毒物研究甚少，隻得請了眾太醫來會診。
一番搶救之下，終於控製住了毒性，然而明帝臉上卻已是遍布皺紋，頭髮花白，一夜間便已如垂垂老者。
毒是解了，可是所謂解毒，無非也是讓他不再繼續老化下去，卻也無法讓身子恢復如初。
幸好明帝身子底本也極好，在各種名貴藥材的調理下，慢慢恢復過來，隻是那麵容依舊是肉眼可見的衰老了許多，鬢角布滿了華發。
待得明帝能下床之時，第一件事便是徹查此事，而矛頭也是直指黛碧絲，畢竟她是嫌疑最大之人。
可是黛碧絲是和親的公主，同盟的象征，明帝自也不能對她貿然出手，畢竟目前毫無證據。
因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中毒的。
侍寢那日，黛碧絲到來之後，他甚至都未曾喝過一口水。他聽說過，曾有女奸細，將毒下在乳上，借由歡愛之時讓對方舔吻吃進嘴裏，所以還特意讓她沐浴，洗淨了身子，可沒想到還是中招。
明帝將此事交由雙貴妃處理，她借口宮中失竊，派人將天相宮徹底搜了一番，卻是一無所獲。
正是一籌莫展之際，林馨兒卻是主動請纓。
她自然早已盤算，因為在很久之前，她早已派了人監視起了黛碧絲。
黛碧絲是異國而來的公主，在宮中毫無根基，這般弑君謀害的事情，自也不可能假人之手，定是親力親為，所以隻要監視她一人便是，倒也省力。
有眼線彙報，黛碧絲時常把玩一隻碧玉瓷瓶，而這次搜宮，卻並未發現那瓷瓶，她知道，這瓶子裏定有蹊蹺。
林馨兒讓人仿製了一隻，帶在身上，去了天相宮。並非興師問罪，隻是尋常的請安。
黛碧絲雖是得寵，可是說話口無遮攔，容易得罪人，故而在宮中也沒什麽朋友，這也是林馨兒第一次與她這樣近距離的接觸。
離得近了林馨兒忽然發現她眼角布滿了細紋，雖是用白粉遮掩，卻依舊明顯。
黛碧絲是如今嬪妃裏年紀最小的，如今也不過十七，比她還小上兩歲，這般年紀遠不會有如此細紋。
那毒藥的的作用便是使人快速老化，林馨兒點了點頭，似是明白了些什麽。
談話間，她故意拿出了瓷瓶把玩，黛碧絲果然一下子便是慌了神：“敏妃怎麽也有此物？”
“這可不是我的，隻是剛才進門前，在你宮中偶然拾到，覺得好看便收著了。”
“拾到？哪裏？”
林馨兒指了指門外，因為屋裏能搜的地方早已搜過，她猜想，那瓷瓶大半是埋在了哪裏。
她的手指隻是虛虛地指向門外，並非某個特點的地方，然而黛碧絲的目光卻是落了院中的那口井上，雖是稍縱即逝，卻也讓林馨兒瞧了個清楚。
離宮之後，她將此事告知雙貴妃，雙貴妃再派人，果然在井底撈出了那個瓷瓶。
其實那藥瓶裏的殘渣早已衝洗幹淨，可劉院使檢測下來，卻說發現了毒物的殘渣。
而太醫診脈之下，在黛碧絲身上也發現了那毒藥的殘留，說明她肯定與毒物有接觸。
這也算是人贓俱獲，黛碧絲被帶到了慎刑司，責問之下，她依舊不肯承認，隻說被人誣陷，若她要弑君，自己又怎會同樣中毒。
林馨兒踱步走到她近前：“你當真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嗎？我告訴你吧，你每次侍寢前，便將那毒抹在了小穴裏頭，再借由交合，龍根傳到皇上體內。你事後定然是吃下了解藥，然而那毒必須在你體內保留一段時間，故而你自己被其反噬，也有了中毒之兆。”
眾人聽得麵麵相覷，黛碧絲卻是一下癱坐在了地上，點了點頭：“沒想到，這也被你知道了，不錯，我便是如此下毒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