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床上睡得正好的宋清河,沈洺心底那股子煩躁,竟好似被一雙手輕輕撫平,叫他不再如此心煩意亂。

隔日一早。

宋清河在床上伸了個懶腰,也沒敢賴床,隻手腳輕快地收拾好自己,又趕忙去伺候沈洺起身洗漱。

好在沈洺並不需要宋清河伺候,隻需把東西都送去就是了。

宋清河心中想著,盤算起利用這時間,去門口取來早膳。

可這一回不知為何,宋清河將東西放下,卻是被沈洺叫住了。

“宋清河,進來。”沈洺站在門內,一個眼神都沒飄來,隻冷聲下命令。

“是。”宋清河一怔,也沒來得及多問,忙帶著東西往裏走。

“別忙。”沈洺攔住想要伺候自己的宋清河,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,腦中卻閃過顧西洲那雙滿是深情的桃花眼,忍不住嘖了一聲。

“奴婢又……又做錯什麼了?”宋清河下意識想,是不是她無意中惹惱沈洺了,這才叫她進來吃這心驚膽戰的苦。

沈洺聽得宋清河這樣問,眉頭一皺,似是有些不滿宋清河這般小心翼翼對待自己。他覺得,這個笨笨的小兔子,該是大膽一些才對。

不過,沈洺轉念一想,想宋清河到底是宮女,就算真膽子大些,又能大到哪裏去呢。

“你可識得錦衣衛指揮使顧西洲?”沈洺也沒與宋清河繞彎子,他隻觀察著她臉上神色,直截了當地問起顧西洲來。

“您問小公爺?奴婢識得,卻不算熟悉,隻見過幾麵罷了。”宋清河奇怪沈洺怎麼會問起顧西洲,但還是認真地向他解釋起來,“奴婢的姐姐,做了成國府二少爺的姨娘。當年奴婢進宮匆忙,未見得姐姐一麵,想是姐姐求得小公爺相助,他才幫了奴婢一兩回,算不得熟悉的。”

進宮匆忙?連親生姐姐都見不得一麵?

沈洺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,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麵,心底隱隱猜到宋清河的進宮是有隱情的。

“你姐姐……為何會到成國府做妾?”沈洺問。

“因為……爹爹說最後一點錢都拿去替姐姐打點了,說什麼都要姐姐去。但我知道,我瞧見了,爹爹是把姐姐賣了,換了一兩銀子回來。他還叫姐姐要死死抓住二少爺,好得了體麵,給弟弟多多拿些銀錢回來,叫他們父子倆過上好日子。說家裏所有錢都拿去為姐姐打點,那也是騙人的。他都有錢替我打點,如何會因為姐姐而一個子都沒了呢。”宋清河吸了吸鼻子,聲音帶了幾分委屈,憤憤地說。

“那你呢?”沈洺心中一緊,他隱約能猜到宋清河進宮的原因,也能猜到是走了什麼路子,卻仍是問出口。

看著眼前的宋清河,沈洺不禁生出幾分興趣來。他想聽聽宋清河是如何說的,瞧瞧她願不願意將這層傷疤揭開,暴露在他這個並不很好相處的主子麵前。

沈洺隱約察覺自己已然將對方圈入自己的地盤,生出幾分異樣的掌控欲。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是不行的,他早已……不能接受任何脫離掌控之事了。

沈洺也明白,也許從一開始沒殺她,便已是將其劃入自己的地盤之內了。

“您問這些做什麼?”宋清河不解地看向沈洺。

很奇怪,沈洺怎麼會突然對顧西洲感興趣,對她、她姐姐的事情感興趣。

這是怪人。

宋清河心裏犯嘀咕。

沈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隻深深看了宋清河一眼,冷冷道:“你可以出去了。”

宋清河見沈洺突然變臉,隻覺這人真是愈發莫名其妙,皺著眉看了他小一會兒,才行禮轉身離開。

可走到門口時,宋清河還是覺得不對勁。她回過頭盯著沈洺看,打量著他的神情,想看出點端倪來,卻什麼都沒瞧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