昀君跟前,“許老師晚上一起去嗎?”

許昀君從自己的新助理手裏,接過一瓶剛剛擰開的礦泉水,昂起頭,喝一口,然後他放下礦泉水瓶,一邊朝前走著,一邊朝楊主任笑了笑。

“我定了晚上八點的飛機,一會兒就得回去收拾行李,晚上的宴會恐怕去不了,還得麻煩楊主任您幫我跟大家道個歉。”

有點名氣的演員,行程一般都排得很滿,他們的行程往往也不受自己的控製,楊主任理解地點點頭,簡單閑扯幾句,便跟許昀君道別,轉頭找其他人去。

許昀君目送他離開,然後把礦泉水還給助理,邁步朝自己的專用休息室走去。

卸妝、更衣……

許昀君推著行李箱,走到休息室門口時,天色已近日暮,落日的餘暉滲過百葉窗的縫隙,傾瀉進室內,將每一寸空間染成橘粉的顏色,卻像極了每一個許昀君和王栩在這兒廝混的黃昏。

化妝鏡的化妝椅、靠裏頭的小沙發、忘記扔的雜誌,以及雜誌內被剪掉一片玫瑰的內頁……

許昀君跟王栩的第一次親吻就在那邊靠牆的桌子旁,那兒的沙發也曾沾過Alpha的體溫,還有他身後的椅子,椅子旁邊的桌子……目光一一流連,記憶隨之回溯,許昀君的唇角不自覺,泛起清清淺淺笑意。

回溯停止了,許昀君的目光也停頓,然後他低下頭,輕輕地籲出一口氣,轉過身,他放輕了動作帶上房門,然後他邁步,朝保姆車的方向走去。

*

晚上八點的飛機,第二天淩晨才抵達S市,家裏沒有人,隔壁的屋子也是空的,許昀君不用擔心吵到什麼人,放心進門,洗了澡,他回到自己的房間,倒在床上,一覺酣睡到天亮。

七點鍾,鬧鈴準時響起,許昀君起床洗漱做早飯,去超市采購水果和食材花了他近半小時的時間,清晨的八點多鍾,日光尚熹微,許昀君換一身幹淨清爽的衣服,提著剛剛買的東西,推開門,下樓去。

王栩的吉普車還停在樓下,許昀君坐進車裏,發動車子,踩下油門,他轉動方向盤,目的地是市裏的一家私人醫院。

十三樓住著許懷瑛和許微月,許昀君先去探望了她們。

護工很可靠,從許昀君的手裏接過剛買的水果和鮮花之後,便把兩個女人這三天的每一個細節講給許昀君聽。

但其實也沒什麼可講的。

雖然來了很多專家和學者,雖然做了很多遍檢查,雖然運來了很多先進的儀器,可是檢查結果卻空前地一致。

——未知原因導致的昏迷,不知道該怎麼治療,無從下手。

他們聊天說話的時候,客廳裏的電視機也在工作,正重播一則早間新聞。

突發的大範圍未知原因導致人員昏迷事件,已經在全世界範圍內引起最廣泛的關注,各種指示被下達,各種專項被成立,可是迄今為止,還沒找到人們昏迷的原因,和應該給予的治療方案。

倒是有幾個能查出原因的,——腦損傷,輕重程度不一,可是照樣沒法下手,照樣找不到治療方案。

真是急掉人的腦袋。

許昀君不愛聽這些,拿起遙控器,把電視關掉,那之後,他就一邊跟護工阿姨說話,一邊給許懷瑛洗臉,給許微月剪指甲。

三個多小時,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,許昀君在醫院吃了午飯,然後下樓,去找王栩。

王栩住在十二樓,一間私人套房,麵積相當大,環境相當好,屬於有錢也很難住到,除非有關係的那種。

許昀君推開病房門時,新一輪的會診剛剛結束,這回參與會診的醫生來自M國,據說是該領域頂級專家之一,會診的結果許昀君不用問,也能夠猜到大概,——他看見了王先生送醫生出去時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