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嗎。”盛意摸了摸眼眶, “可能是昨晚熬夜玩遊戲玩的。”
“嘖, 我以為你跟了陸哥之後發憤圖強了呢, 怎麼還熬夜打遊戲啊。”林躍調侃了一句,誰知盛意沒接他話, 隻是默默把晨讀課本掏了出來。
“對了, ”林躍又問,“你們周六宣傳片拍的怎麼樣?”
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 盛意蔫蔫地說了句“還行”, 垂著眼皮開始背課文。
林躍看出他狀態不好,悄悄轉身問陸驍:“陸哥, 盛意怎麼了?我看著好像不高興?”
誰知陸驍沉默片刻, 也沒回答。
林躍又悄悄把身子扭了回去, 大致明白了。
這是又吵架了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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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精打采地過了一天,下了晚自習剛想走人,盛意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他值日。
把書包扔回桌上, 盛意去教室後排拿了把掃帚開始掃地。值日的一共四個同學,兩個在外麵打掃走廊和樓梯,兩個負責清理教室。
負責教室的正好就是他和陸驍。這還是以前他為了和陸驍黏在一起, 專門去找值日班長調換的。
盛意垂下眼睫,假裝看不見教室裏另一道身影。他加快掃地的動作,打算趕緊幹完趕緊撤, 掃到講台上時, 卻發現地麵上還放著一堆化學實驗儀器。
晚自習最後一節課被化學老師占了上課來著, 他囑咐課代表下課後把實驗儀器送回辦公室, 課代表大概是放學心切一打鈴就跑了,把這些儀器忘的一幹二淨。
實驗儀器很重要,放教室裏丟了損壞了都不好,盛意蹲下把儀器一一放進工具箱,準備送回化學老師辦公室。
儀器分量不輕,盛意把那工具箱提起來竟覺得有點費勁,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出去喊個同學幫他一把時,一隻手臂伸過來,穩穩把工具箱托住,然後整個接了過去。
盛意抬了抬眼又迅速垂下,半晌說了句“謝謝”。
陸驍也沉默了一會兒,低低回了聲“不客氣”。
這是他們今天第一次說話。
……也是他們長久以來,第一次如此禮貌疏離地說話。
還有兩個實驗瓶太大,裝不進工具箱,盛意隻好用手拿著,和陸驍一起去化學辦公室。
晚上十點多,除了寥寥幾個值日和留下來自習的同學,教學樓基本已經空了,走廊上十分安靜。盛意落下一小步走在陸驍身後,從沒想過短短一段路能走的那麼煎熬。
辦公室有老師值班,他們把儀器放好,原路返回。
窗外黑漆漆的,樹枝的剪影被風吹的淩亂搖動,因為人少安靜,走廊和樓梯口的聲控燈都暗著,處處都是黑壓壓一片。這環境有點滲人,盛意剛想跺一跺腳把聲控燈震亮,窗外突然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道驚雷,他嚇了一跳,腳下踩空,心髒猛地漏了一拍,不受控製地往前向樓梯下栽倒——
然後被及時拉住了一條胳膊,向後倒進一個懷抱裏。
“轟隆隆——”
窗外又是一聲悶雷,緊接著是一道銀色閃電,隨著嘩啦啦的聲響,春天的第一場雨驟然而至。
一片劈啪雨聲中,盛意猶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,不知是仍在後怕剛才那一腳踩空,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。
樓梯口的窗戶開著半道小縫,初春的夜風攜著濕冷從外麵鑽進來,帶來一股涼嗖嗖的冷意。黑暗,雷聲,冷風……這樣的情形,對於盛意這種玩鬼屋都怕的膽小鬼來說,大概躲在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裏是最好的選擇。可他在陸驍懷裏僵了一會兒,還是伸出手,輕輕推開了他。
“謝謝。”他又小聲說了一句。
陸驍這次沒回應。聲控燈又滅了,黑暗中盛意看不見他的神情,隻能感受到那隻握著自己手臂的手驟然收緊,幾秒後微微泄力,然後動作很慢地放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