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鑽心的疼痛給挨過去,不一會兒背後便沁濕了一大片的汗跡……他踉蹌了幾步,但終究顫顫悠悠地站在台上。
“嗯?”趙思露身邊的曲公公發出一個上揚的鼻音,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。
方才張昊這背後一掌,威力雖與第一招相去不遠,可畢竟宗師出手,又衝著趙思洵的後心而去,不管是張昊,還是曲公公,他們都認為以趙思洵這低微的武功,這掌是逃不掉的,一旦生受之後必然重傷,自然也別想再站起來,這個判斷他們有十足的把握。
但沒想到……張峰隻掃到了手臂。
曲公公很清楚,若非趙思洵武功實在糟糕,僅憑剛才展現的玄妙身法,應是能躲過去。
踏雲為梯,虛晃重影,一步就出了張昊致命一擊的範圍,速度之快仿若天地間一道折射弧光,扶風一過,轉眼數丈之外,這般高深的身法……曲公公覺得不是憑趙思洵這樣的三流武者就能悟出來。
張昊自然也發現了,忍不住道:“看來夷山王背後,是有高人指點。”
趙思洵對著張昊驚愕後篤定的眼神,譏嘲地一笑,心說那又怎麼樣!疼痛讓他難以維持鎮定,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,“那張統領可看出這高人是誰了?”
張昊望向了曲公公,後者難得皺眉,深思之後還是搖了頭。
他看不出……
這才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。
哪怕曲公公一直呆在皇帝身邊,可對於武學,他也從未放棄過追尋,江湖上,乃至隱世之中,凡是叫得上號的巔峰高手,他們的招式和功法,即使不是耳熟能詳,也必然能在一出手之時認出來,包括那些令人敬仰的大宗師。
可是這個身法,他竟找不到出處。
當然找不到,葉霄常年居於雲霄宮,年紀輕輕又不現於世,有葉雪山這武林至尊在前,誰的目光會看到他?直到父親仙去,他臨危受命接手雲霄宮,唯一交手過的也隻有呼延默,這位年輕的大宗師在江湖中還依舊是個迷。
而葉霄自創的浮虛步,就更無人知曉了。
他也不會告訴這些人。
“我一個沒權沒勢的皇子,若非父皇所需,誰又知道我是誰?難得能讓兩位宗師驚訝一把。”趙思洵見張昊和曲公公沉默,心中暢快,便麵露譏諷,冷冷一笑,“若有半點倚仗,我又何必以這般狼狽姿態在這裏拚命,讓人看笑話!”
趙思洵向來是趨福避禍的一個好手,過去的十七年,他把自己看作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,隻要不爭不搶,就能避開權力的旋渦。可他忘了,這個世道,從來沒有什麼安逸淨土,小人物隻是隨時能被大人物犧牲的可憐蟲而已。
同樣是皇子,若趙永靖和趙嘉燁在這裏,需要他們親自以命相搏嗎?
趙思洵走錯路了,連帶著趙思露一起陷入危險境地,所以從現在開始,他要去爭,去奪,為了活下來,為了不再受人擺布,哪怕耍盡心計去哄去騙,將自己逼至死亡的邊緣,隻要能握住權力,他都會去做!
趙思洵丟掉往日偽裝,死死地盯著對麵的宗師,蒼白的臉色,讓他姝麗的容貌更顯銳利的美,好似尖刀一般,從絕望中逼出鋒芒,灼灼的目光攝人心魄,接著從胸腔之中發出怒吼:“張昊,最後一招,隻要你不打死我,我就一定能夠站起來,你這五百虎賁軍,我趙思洵要定了!”
這一聲響徹在禁衛軍校場的上空,許久回蕩。
明明在張昊眼裏,留下趙思洵一命的同時將其徹底打趴下,不過是件輕而易舉之事,可是此刻麵對燃起熊熊戰意的趙思洵,他竟有些不確定了。
虎賁軍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統領,似乎都想看看他準備怎麼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