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已將生死置之於度外,但現在,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,他想要道別的人,多了一個。
他想對那個喜歡他的女孩,真誠地說一聲。
肖妍,對不起。
我喜歡你。
—
他沒想過他還能活著。
但對於他而言,醒過來,也沒了任何意義。
他的雙腿被刺了八刀,沒了知覺,康複的可能性為5%。
身體也因藥物,變了很多,再也回不到從前。
從曾經的刑警,淪為了一個廢人。經曆了一場生死,他太累,不想再掙紮。
直到在床上躺了半個月,醫生告訴了他,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孩子。
“她能為了你們的孩子,不惜拋去了自己的後半生,進了兩次手術時,堅持要保住孩子,你呢?你能為他們做些什麼?”
疼痛剜心,蔓延在心口。
“陳燁,我想給你生猴子。”
“你放心,我自己能養。”
“你想要就要,不想要不認也可以......以我們倆的基因,不該被浪費了。”
.......
他想象不出,她那樣的大小姐,是怎麼承受住的這一切。
當他第一次能獨立地站起來時,他立刻向醫院提出了申請,他想看一眼她,哪怕躲在暗處。
在海邊的廁所邊上,他如願地看到了她。
隻需一眼,他便看到了自己降臨在她身上的痛苦。
她變了,如同被剃了刺的玫瑰。
站在風裏,整個人沉靜如水。
他這輩子,問心無愧,對得起組織對得起人民,唯獨,虧欠了他心愛的女孩。
餘生,他想去償還。
.....
身份再造的過程,煎熬又痛苦,他幾次違背了紀律。
那晚從醫院出來,他主動打了電話給周哲,“對不起,我違反了紀律。”
他做不到,坐視不管。
周哲沒再像以前那樣訓斥他,反而對他說了一聲,“鄭峰,辛苦了。”
他沒說話,安靜地聽著。
“落網了。”周哲突然道,“曆經三年,橫跨十來個省份的團夥,整個都繳清了,這一切,離不開你當年的犧牲,你功不可沒,組織會給你補償,但是......”
周哲頓了一下,又道,“為了以防萬一,也是確保你的安全,你不能恢複身份。”
言下之意,鄭峰永遠死了,他隻能是周銘。
“好。”
“先過來一趟冰城,歸檔。”
—
十二月的天氣,忽冷忽熱,元旦過完,開始下起了小雨,路麵上淅淅瀝瀝,空氣中一股陰冷。
盼盼出院後,怕再受風,一直呆在家裏。
肖妍爸爸和弟弟,也在家陪了半個月,才出門,走之前,肖妍爸爸還心有餘悸,幾次回頭,“該不會還有什麼事兒吧。”
兩次大事,一次是肖妍保胎,一次是盼盼生病,他都不在。
“呸呸呸......”肖妍媽媽說了一聲晦氣,連人帶東西,給轟了出去,“快過年了,早點收工,早點回來。”
肖妍爸爸走後的半個月後,薑寒打了電話給肖妍,突然問,“小仙女,相親嗎?”
自從上次肖爸得到了她的同意,廣撒網後,身邊的人大多數都知道她在相親。
肖妍一笑,“誰啊。”
“你認識。”
—
相親的地點,定在了陸焰的別墅。
當天難得出了太陽,肖妍媽媽一早就開始收拾,問了幾次肖妍,“真要帶盼盼?”
她倒不是覺得不該帶,隻是這才第一次相親,就帶著一個孩子過去,對方心裏多少會有些介意。
要相中了,下次帶過去也一樣。
“帶著吧。”
肖妍堅持,肖妍媽媽也沒再說什麼。
也好,剛好看看,有沒有父子相。
到的時候,正是上午十一點多,太陽曬在身上,褪去了一些寒意,盼盼養了一個月,現在活蹦亂跳,知道今天來薑寒家,早就興奮了。
下車後,肖妍媽媽同保姆還在從後備箱提東西,盼盼就忍不住牽著肖妍的手,著急地往門口走,“媽媽你快點呀,我要幹媽肚子裏的小寶寶......”
肖妍怕他摔,隻能跟著他先進去。
陸焰的別墅門前鋪了一條鵝暖石小徑,小家夥一路隻奔著往前,到了盡頭的台階處,突然被一雙黑色的靴子擋了去路,這才緊急刹車,停了下來,抬起頭,一雙眼睛懵懵地看向攔住他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