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神,她抽噎著抱住官白紵的腰身,“我來磕頭請罪,此事是我帶累堂姐”,左不過不是第一次了。她怔怔然地看了眼麵前的三人,就要跪下,卻被馬夜雪陡然喝住。

“不許”,她高挑著眉,指向官白紵,“就得她來磕頭。”

她就是見不慣這人明明身份卑賤,卻偏要擺出一副比誰都聰明的賤人做派。

“如若你不磕,此事便沒完,今個兒姑奶奶記住了你,日後定讓你見識見識姑奶奶的手段。”

鍾妙嫣眼中閃過喜意,她求的便不是一時的痛快,而是想讓馬夜雪這惡人自此盯上官白紵。

“白紵竟不知,姑娘如此大度爽快。”

官白紵言罷,登時往地上一跪,沒有絲毫遲疑。

她痛痛快快嗑了三個響頭,舉手投足間,鬢發未亂,衣袍飄飄。再直身,縱然額頭沾滿泥塵,麵上卻偏偏沒有任何受辱之意,反而極為欣喜,就連看向馬夜雪的視線裏,也帶著頗為真誠的謝意。

她似是從心底裏感謝馬夜雪的寬宏慈悲,“如此,便算與夜雪姑娘兩清。”

“卻原來是個賤骨頭!”

馬夜雪失了興味,也沒了繼續折磨的興致。三人自討沒趣,相攜離開了。

官念揩著淚去扶官白紵起身,卻被對方避過。

官白紵從地上利落地爬起來,拍掉衣衫上的塵土,麵上竟然露出些許心虛的神情。

官念奇怪地抬頭去看,在出口處,不知何時靜立了一人。

對方逆著光影,身形頎長,戴冠著袍,不似尋常郎君的衣著。不知怎得,她隱隱覺得,這人現在,似乎有點生氣。

“堂——”姐。

“你快回去尋陸夫人,宴席結束前,哪兒也不許去。”

她言罷,就匆匆朝那巨石口處的人走去,二人極快地消失在官念的視線中。

官念抖了抖眼睫,似是又看見那官白紵白袍獵獵作響,擋在自己身前。她抓著她腰間的衣袍,可以從側麵稍微窺見她當時刹那間的神情:眸光如刀、薄唇輕抿,與平日裏的笑模樣不同,那一刻的堂姐,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。

她輕輕抿唇,瞧向自己剛剛從袖口裏抽出,想要給官白紵裹傷口的帕子,杏眼兒裏有些許委屈。

那位郎君,可千萬要記得及時給堂姐治傷。

第10章 皇貴妃(五)

官白紵走在殷俶身側,偷偷覷著那人的神色,但見他唇抿得僵直,素來溫和的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不虞之色,心知他是惱了。

二人走到僻靜處的一方石桌前,她伸手拽住他的袖子,對方身形微頓,原本走得飛快的腳步也停下來。

兩人不言不語地站定,三思見狀,知機地立刻跑開,站在幽徑的小口給主子放風。

“爺,您走得如此快,鴉娘出了一身的汗,這汗液侵染了傷口,疼的厲害。”

好一個惡人先告狀,竟還埋怨起他不成?

殷俶抽出帕子,甩進她懷裏,隨後坐在石墩上,一言不發。

官白紵險些壓不住嘴角的笑意,她一邊偷瞧殷俶的神色,一邊軟下嗓子,“鴉娘傷在手臂,一隻手卻是沒法子自己包紮的,看來是要勞煩爺手下的人了”,言罷扭頭就要喚三思,卻被殷俶猛地拽過胳膊,毫不避諱地掀開薄衫。

白花花、嫩生生的雪臂驟然外露,晃得人心煩意亂,殷俶怔了片刻,隻覺心尖掠過些許躁意,還未等他細品這一刻的悸動,那臂肘上深紅色的傷口赫然入目,格外猙獰。

他手掌不由自主地收緊,攥得女子直蹙眉。她卻沒有出聲提醒,隻是忍著痛,眼眸亮得出奇,幾乎是貪婪地暗暗注視著殷俶的怒容,似是要將對方難得一見的神態全部烙印在心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