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等到這時。
還真當他是那泥捏的性子,任人擺布。看來前些日子借錦衣衛的手殺的那些人還不夠,還沒把那鄭國公打疼。
他露出一個溫和中略帶安撫意味的笑意,緩和著陸蓁蓁的情緒,心裏卻又對那鄭國公起了念頭。陸家的勢力要用,可現在看來,他們卻還如前世般滿肚子花花腸子,還得好好地肅淨。
如若陸蓁蓁此時流露出想要完婚的念頭,他便要出口將這日子推上一推,也好敲山震虎,壓一壓那個老頭的心思。
殷俶不知為何,心裏陡然生出幾分倦意。
他等著陸蓁蓁回應,同時也默默籌措著用來敲打的字句。
誰知,陸蓁蓁忽然出口的話,到叫他生出幾分措手不及。
“臻兒今日著急前來”,陸蓁蓁咬了咬唇,眉眼間浮現出幾抹羞憤與傷心的神色,“實在是那令侍欺人太甚。”
“白芷,你過來,把那兩日見到的東西說給殿下聽聽。”
第39章 兩相疑(十五)
殷俶神色陰沉地坐在上座。
陸蓁蓁坐他身側的繡墩上, 扯著帕子,擦幹淨眼角的淚,哀哀切切地敘說著, “旁的東西也到罷了,可那支簪子是家母生前留給我的唯一念想, 頗為貴重。想來是令侍見了那簪子上的珠寶珍奇,這才動了歪心思。”
“殿下,我家姑娘素來心善”, 白芷直挺挺地跪在堂內,神情激憤,“那簪子是我家姑娘掉落在先不假,可那位令侍明明撿到了簪子, 也知道那是我陸家姑娘的簪子而不歸還,撿而不還, 可視為偷竊,真令人不齒。”
“若不是婢子昨兒無意間路過時, 透過那半開的窗戶裏, 瞧見那被壓在珠寶匣子裏的簪子,我家姑娘又不知要苦苦找尋多少時日。”
“你當真看見那簪子了?”
“婢子親眼看見。”
陸蓁蓁偷偷覷了覷殷俶的神色, 忽然止住了哭, 沉聲嗬斥白芷道:“事情未有定論前,我們也不宜妄自揣測。我方才也是急昏了頭, 無論如何,也該去那令侍屋中查找一番。”
“如若是你眼花瞧錯了,我們可就冤枉了好人。”
殷俶眸色轉深, 他用手叩著椅背, 沉思半晌後, 又換為慢慢地轉動左手的扳指。
“你去找伯柊,帶些人去官令侍的屋內搜尋。她若攔阻,你便說是爺的命令,違令者,即刻發沒為賤奴。”
“是”,白芷跳起身來,“那日姑娘帶著簪子,可被好多人都瞧見了,做不得假。”
官白紵自伯柊轉述完殷俶的話後,便淺淡下神色,任由白芷領著一眾小廝,在這間不大的小屋內翻找起來。
伯柊兩隻手揣進袖子裏,站在門邊兒上,不肯踏進來,也沒有翻找。反倒是那小侍女白芷,在這屋中大肆翻查起來,恨不得將這屋內的地皮都掀起來瞧上一瞧。
她眼一凝,忽然瞧見被擱在小幾的繡框裏擺著雙縫製好的護膝,那大小樣式一看便知是贈與男子的。那白芷轉轉眼珠,便從那籃子裏將護膝揀出來,細瞧上麵的紋樣後,眼中滑過幾抹譏嘲。
“那個正經家的姑娘會在這護膝上去繡貓嬉圖”,縱然那隻憨態可掬的貓兒歪著腦袋撥弄野花的小模樣的確招人,官白紵的繡活兒出乎意料得好,可這也不能遮掩住她這種見識淺薄的賤民固有的愚頑。
“像我們家姑娘,必會繡些鬆梅鶴竹,越雅致越好。若是送給男子的,必定還要增添些富有意蘊的圖樣,以此督促勸勉。”
似是覺得自己又多嘴了,她連忙閉上嘴,撇撇唇。她將那護膝朝框裏隨手一丟,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那雙繡品不慎掉落在地上,被來來往往的小廝無知無覺地踩踏了數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