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身著明黃絳紅的禮袍,年少的他也不無惡意地揣度著在那些卑賤之人身下、眉眼含春的模樣。
這宮中的□□,陰陽兩麵。正麵有多麼端莊持重,反麵就多麼惡心腐臭,宛如那爛在朱牆牆根上的青苔。他見識過各種身份的男人和男人、男人和女人,不知廉恥地抱作一團。在森嚴的宮禁看不到的陰暗角落,共同腐朽墮落下去,直到失去性命的那一日。
再後來,他漸漸長大。陸皇後還是不得睿宗歡心,重華宮也一日見一日的冷清荒蕪下去。陸皇後眼角生了脂粉遮不住的細紋,那夜半的春情與哭泣也就逐漸減淡下去。
她的眼睛不再整日望著重華宮的宮門,反而全落到了睿宗臨朝的乾清宮上去。
殷俶自記事起,就跟著陸皇後讀書習字、作畫撫琴。她懂的東西很多,卻很少在別人麵前顯現。隻有在殷俶的書房中,她才會偶爾拿起狼毫,寫幾筆氣魄不輸開朝皇帝的大字。
剛開始學畫,他畫的很不錯,學了一段時日,她便燒了他所有畫稿、敦促他開始習琴。當他當著她的麵撥出一段《三爻》,她又順理成章地摔了他的琴。再後來,他偷偷養了隻白貓兒,悉心照料一年有餘,終究被她覺出端倪,又被她親手捏死在雪地裏。
在之後,他就沒有什麼特別感興趣的東西,百無聊賴地長大、百無聊賴地看著陸皇後死在冷宮般的重華宮中,又百無聊賴地私下籌謀入主東宮的相關事宜。這個時候,他似乎唯一還有點念想的,就是那個沒見過幾麵的荒唐皇帝。
流光正如那滯澀在臭水溝中的汙水,令人作嘔地繼續往前流去。重陽節、賞菊宴,他被一個蠢人算計,逃入浮碧閣,遇見了段孽緣,幾乎葬送了他的一切。
從她的衣著打扮可以看出,這是個境遇不怎麼好的女人,兩隻眼裏寫滿了淺白的算計。他不討厭這種算計寫在臉上的人,因為這樣的人,不會有更多的威脅。
那一夜,縱然頭昏腦脹,初嚐□□的滋味卻鮮活得令人難忘。她雖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,卻有種近乎天性的放/蕩。綿軟馨香、觸手溫涼,兩條腿不知廉恥地盤繞著他的後腰,兩隻手臂緊緊纏上他的臂膀。得了趣,還要擺腰迎合,那張隻是清秀的臉,在不加掩飾的歡愉與渴求中,透出幾抹驚人的媚意與豔色。
書中似有教導,行房需節製,一夜不可超過……也罷,此時,記不起、製不住,也該是人之常情。
再之後,他把人領入死氣沉沉的重華宮,原是打算折騰幾日,就給她個痛快的了斷。然而事與願違,頭一回,有人輕而易舉地叫他改了主意。
想留下她,看她如何笨拙地討好,同他談條件;看她如何使盡手段,想要取得他的信任;她聰明得驚人,很快就覺出了女子的專長,將天性的放蕩使成床榻間的手段,勾得他夜夜春宵。
她吮著他的耳廓,輕幽幽地哭,黑發水藻般纏繞上他的肩頸臂膀,那發絲似乎鑽進了胸腔,將裏麵的東西都密密麻麻地捆綁起來,於窒息中生出幾分難言的愜意與溫情。
官白紵從不會像陸皇後那樣,在放浪形骸後,自厭到崩潰、發狂。她總是恨不得能再纏得緊些、再緊些,好叫他真的死在她身上。不知不覺中,閑下來的時光,都被她無知無覺地侵占透頂。
再之後,再之後他生出更多的興致,想要知道這個在自己跟前兒軟成春水的女人,是如何將宮中那些人精慢慢玩兒死。就像看著兩眼懵懂的小貓,如何饒有興致地將獵物折磨致死,殘忍又聰明。
再之後,他教了她很多東西、讀書、習字、策馬、撫琴,……,她愈來愈能聽懂他的話,也愈發地依賴他。她眼裏對他的算計,也日複一日地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