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時晝手中的刀叉一頓,抬起頭看紀國華。
“當初去犁縣的時候就說好了,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。”紀國華說,“你是我兒子。”
晚餐過後,父子倆在餐廳門口道別。
紀時晝這才有時間看方霽後來發的消息,無非是告訴他好的,過了一會兒又問自己想吃什麼麵。
幾乎是下意識勾起嘴角,被紀國華看在眼裏。
男人什麼都沒說,一如既往沉默,走到自己的車子旁,剛打開車門便聽到紀時晝遠遠喊了聲“爸”。
紀國華停頓,而後轉身一本正經:“注意你的行為舉止,不要這麼孟浪!”
紀時晝依舊我行我素,甚至更過分地揚手一揮,“謝了。”
紀國華搖頭歎息一聲,眉目終是舒展開。
四月中旬,滿市的桃花凋零殆盡,槐花便清香綻放。
方霽終於得到了許豪的消息,卻是在報紙上看到的。
許豪死了。
施工工地一直是意外高發區,死人本身是件大事,奈何許豪無名無姓,一點身份信息都沒有,連最基礎的合同都沒有簽過,因此這事一拖再拖,直到最近才被曝出來。
起初方霽沒在意,直到這件事上了新聞,聽嚴開隨口提起,越聽越不對勁方霽才拿到一份當地報紙。報紙的發行日期是幾天前,文章裏描述的種種特征都指向許豪。
但方霽不懂,許豪這麼惜命的一個人怎麼會這麼突然就死?
新聞上報道的死亡日期是兩個月前……
兩個月前。
方霽特意去翻看了自己和紀時晝的通話記錄,兩個月前的那一天,正好是紀時晝發現自己有所隱瞞,怒氣衝衝趕回來的時候。
一切都太湊巧了。
但許豪的死亡地點確實是在工地,也確實是操作不當導致的意外墜樓。
隻不過是在夜晚。
方霽沒辦法不多想,和店長請了半天的假,打紀時晝的電話卻打不通,想來還在工作中。
一直到傍晚紀時晝回家,方霽迫不及待地衝上去,張了張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。
“冷靜,我們都冷靜一下。”紀時晝按住方霽雙臂,把他壓回沙發上,“我什麼都沒做。”
方霽的眼眸閃了閃,“我知道。”
紀時晝:“……那就是這樣,他死有餘辜。”
許豪死了。
施工隊非法雇傭的事被挖了出來,新聞有關的後續報道多了起來,卻和許豪這個人本身沒什麼關係。
他們甚至查不到許豪的真實姓名,他就作為一個無名氏死了。
方霽還是有些恍惚,無法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,好像不知道哪天男人又會躥出來。
一直到工人們為克扣工資的事情大鬧一場,工地項目無法再繼續推進,本來要建造高樓的地方成了一片爛尾樓。
方霽才慢慢接受這個現實。
許豪死了。
這要比送男人監獄來得要好,畢竟幾年後他還是會出獄。他就像個陰魂不散的鬼魂,纏繞了方霽十幾年,最終真的到了地下。
無人記住,也無人哀悼。
第69章 “好你說了算”
轉眼到了六月,氣溫逐步上升,街上越來越多人脫掉外套,換上更輕盈的裝束。
經過幾個月的培訓,方霽基本掌握了餐廳的運營流程,隻是溝通方麵還稍有欠缺。
店長給他的提議是:多笑笑。
方霽完全沒有這個自覺,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是找紀時晝幫忙提醒。
紀時晝反過來問他:“你笑得還不夠多嗎?本來笑得就夠傻了。”
方霽還想思考,紀時晝又迅速補充道:“多對我笑笑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