澤垂眸,便見前麵的小姑娘看著他滿臉歉意,他盯著她這副模樣看了片刻,忽而想起她幼時之事,薄唇輕抿,忍不住抬起了手。
碧蕪隻覺一隻大掌落在了她的頭頂,輕輕揉了揉,“無妨,趁著還未出嫁,也該怠惰一兩日。”
那清潤溫和的聲兒帶著幾分寵溺令碧蕪心下一動,生出些陌生又溫暖的滋味來。
她衝蕭鴻澤笑了笑,可“哥哥”二字盤旋在嘴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,最後還是有禮地道了句:“多謝兄長。”
蕭鴻澤眸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失落,旋即道:“上車吧,你大姐姐染了風寒,今日怕是去不成了。”
他將碧蕪扶上車,騎馬跟在車旁,怕她無趣,一路上時不時湊近,告訴了她一些關於踏青的事宜。
今日踏青之處,在京郊的一處馬場附近,馬場的主人正是十三皇子喻景煒,他本就是生性灑脫好玩之人,買下馬場後,又命人在周遭種下了大片的桃花樹。
每年二三月,值春意盎然,萬物複蘇之際,又逢桃花盛開,滿樹芳菲隨風飛舞,猶如人間仙境。
十三皇子便會趁此機會,將京中的貴女公子和皇子公主們都聚到一塊兒,賞花作對,踏青遊樂。
一個時辰後,馬車才抵達京郊馬場,因今日來了不少貴人,馬場周遭布置了許多守衛。
這些人自是認得蕭鴻澤的,未阻攔盤問,上前恭敬地拱手施了禮,就將馬車放了進去。
此時,桃花林畔的涼亭。
四下遮擋的白紗在風中起伏飄舞,依稀露出其間隱隱綽綽的身影來,卻擋不住裏頭傳出的歡聲笑語。
貴女們三兩聚作一塊兒,言笑晏晏,亭中的石桌旁亦圍了不少人。
六公主喻澄寅托著腦袋,盯著棋盤看了許久,煩亂地將棋子丟回棋盒中,“不玩了,不玩了,一點也不好玩……”
“哪裏是棋不好玩,分明是你棋藝不精。”石桌旁,一湛藍長衫的少年毫不客氣地嘲笑道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蘇姑娘的棋藝是連六哥都稱許過的,就你這般水平,蘇姑娘再讓你十個子你也不一定能贏。”
坐在對麵的蘇嬋聞言莞爾一笑,“十三殿下謬讚了,臣女隻勝在比公主年長些,待再過幾年,定是下不過公主的。”
喻景煒聞言,朗聲笑起來,“你確實是下不過她,她這個人啊平素最喜歡耍賴了。”
“十三哥!”喻澄寅氣得往喻景煒身上丟帕子,“哪有哥哥這般數落妹妹的,我才不會耍賴呢。”
“最好是。”
喻景煒暗暗挑了挑眉,“瞧瞧,都這個時辰了,人還未來,不會是你覺得自己輸定了,從中做了什麼手腳吧。”
“誰做手腳了。”喻澄寅蹭的站起身,“我巴不得人早點來,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呢。”
兄妹倆忽而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起了啞迷,聽得亭內眾人是一頭霧水。
正熱鬧間,不知是誰忽而道了一句,“那個可是安國公府的馬車?”
“來了,終於來了!”
喻澄寅雙眸一亮,提裙忙不迭地往外跑,還不忘回頭得意地對喻景煒笑,“十三哥,看來你新得的那匹小馬駒注定要歸我了。”
那廂,馬車幽幽停下,碧蕪正準備下車去,卻聽外頭突然喧囂起來。
“那可還不一定呢。”清朗的少年音旋即傳來,“若是你輸了,可得將那把嵌玉金柄匕首給我。”
“匕首你拿不走,一會兒啊十三哥你莫要耍賴才好。”
緊接著說話的是帶著稚氣的女聲,碧蕪聽出來,正是那位六公主喻澄寅。
馬車外倏然變得鬧哄哄的,似乎圍了許多人,碧蕪不解地蹙了蹙眉,落在車簾上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