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疲憊,這才瘦削了些,過段日子便能養過來了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太後沉吟半晌,忽而湊近了些,緩緩道,“如今你父親母親那兒也去過了,他們若在天有靈,定然得了安慰,哀家覺得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。”

碧蕪心下一咯噔,果真和她猜的一樣,她張口正欲說什麼,卻聽太後緊接著道:“小五,你瞧著遲兒怎麼樣?”

太後口中的“遲兒”是誰,碧蕪自然知道,因為譽王的名姓便是喻景遲。太後這話並非在與她商量,而是同她明示,她為她選的夫婿便是譽王。

她掩在袖中的手稍稍蜷緊,少頃,終是無助地鬆開,低聲答道:“譽王殿下……很好,是個溫柔良善之人。”

太後聞言麵上露出登時幾分欣慰,“遲兒是哀家看著長大的,性情如何哀家最清楚不過,他這些年被陛下派遣著東奔西走的,也未將自己的大事放在心上,到如今正妃之位都還空懸著,哀家思來想去,終究是你最合適。”

看著太後眼中的殷切,碧蕪不知該說什麼,恰在此時,樓外驀然喧囂起來,正是眾人圍獵回來了。

碧蕪居高臨下地看過去,一眼便瞧見了那個提著弓箭的男人,他似有所覺,抬首看來,正與她目光相撞,旋即薄唇微抿,衝她淺淡一笑。

分明這笑容如春風般和煦,可碧蕪看在眼裏,卻頓生了幾分煩亂,她驀然撇開頭,垂手將帕子絞緊了幾分。

今日的圍獵,拔得頭籌的是太子,承王雖也收獲頗豐,但到底差了一些,他眼看著宮人清點時,神情明顯心有不甘。

緊跟承王之後的便是蕭鴻澤,他則有所收斂,並未徹底放開手腳,想是不願在這般場合下太過出風頭。

大多數人或多或少都有所收獲,就連被認為箭術不佳的譽王也獵得了一隻品相極好的白狐,那白狐還被皇後看上,特意討了去,想給體弱多病的小公主做一件狐裘衣裳。

因晚間永安帝還命人設了夜宴,圍獵過後,眾人都回住處準備,更衣梳妝。

然碧蕪回屋後,卻不忙著這些,反偷偷召開銀鈴,耳語了一番。

銀鈴聽罷,麵色微變,“姑娘,這……”

碧蕪知道她在擔憂什麼,神色堅定道:“無妨,我都想清楚了,快些去吧。”

聽她這般說,銀鈴遲疑了一瞬,方才點頭出去了。半個時辰後,再悄悄回來,手上多了碗黑漆漆的湯藥。

她將湯碗遞給碧蕪,見碧蕪端過去毫不猶豫地要喝,還是忍不住出聲阻止,“姑娘……”

碧蕪動作一滯,衝她笑了笑,旋即強忍苦澀仰頭將湯碗一飲而盡。

這藥不是旁的,正是在應州時她同那位尹沉尹大夫求來的,為以防萬一,來圍獵前,她特意讓銀鈴去藥店抓了一份。

今日的宴會,她是萬萬不能去的,不知為何,她今日眼皮跳得厲害,總覺得會有什麼事兒發生。

或許就是太後會在宴上當著眾人的麵宣布她和譽王的婚事。

要想不去赴宴,她隻能告病。而唯有喝下這湯藥,才可能應付得了太後派來的禦醫。

她隻能賭了。

賭那尹沉不是什麼江湖騙子!

先不說這藥隱藏脈象有沒有用,但果真如尹沉說的那般,此藥反應極大。

不過一柱香的工夫,碧蕪便覺頭暈得厲害,甚至連坐都坐不住,她一把抓住銀鈴的手臂,同她打了個眼色,銀鈴忙扶著她上了床榻。

可還來不及躺下,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,她頓時扶著床欄幹嘔起來。

被差到外頭的銀鉤聽見動靜,忙跑進來,蹲在床畔不住撫著碧蕪的背,見她嘔了好一陣兒才止,急得一雙眼睛都紅了,“方才還好好的,姑娘突然這是怎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