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來疑心重,就怕看到這些字會對她懷疑什麼。

然衝動過後,碧蕪立刻反應過來,她表現得實在太明顯了些。這般樣子,倒是此地無銀了。

她忙退開去,卻未發現自己緊挨著書案,才退了一步,便抵到了桌邊,退無可退。

可偏偏眼前的男人還要提步過來,一下就將她困在了書案和他之間。

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濃重的壓迫感讓碧蕪略有些難以呼吸。她心虛地低眸,視線無意間落在他的胸口,不由得怔愣了一瞬。

素色的寢衣本就寬鬆單薄,再加上譽王沐浴後,身上的水並未全然擦幹,濕了的布料便隱隱能透出其後的情景。

在譽王的左胸心口處,有一道紅色的痕跡,不像是什麼疤痕,但蔓延地極長。

碧蕪清楚地記得,前世,譽王的胸口並沒有這樣的紅痕,因得她曾瞥見過,分明那時什麼都沒有,緣何這一世……

這道痕跡究竟是怎麼來的?

碧蕪盯著這道紅痕目不轉睛地看時,卻不知麵前人也在盯著她瞧,看著她一雙繡眉緊蹙,頗有些疑惑的模樣,他的唇間不由得流露出幾分戲弄的笑。

“好看嗎?”

低沉醇厚聲兒倏然在耳畔響起,碧蕪稍愣了一下,一抬首,便見譽王眸中盛滿笑意,說話間竟還微微傾身。

“王妃可要湊近點瞧瞧?”

熟悉的青鬆香撲麵而來,碧蕪雙頰發燙,耳尖更是像燒起來了一般,她忙收回視線,想隨意扯個話題,卻是突然想起什麼,忍不住抬眸看向譽王,緩緩道:“午後在涼亭中,殿下與兄長說了什麼?”

像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事,譽王明顯愣了一瞬,旋即抿了抿唇,“王妃很好奇?”

碧蕪確實好奇,她想著總是她一人暗自捉摸,總是探不出個所以然來,不若大大方方地問,指不定還能從中捕捉到一二。

她垂下眼眸,低歎了口氣,作出一副憂慮的模樣,“隻是見兄長麵色有些不佳,故而有些擔憂。朝中事臣妾也不懂,看兄長那般,不免擔心他是否遇上了些不好的事兒。”

譽王靜靜凝視著碧蕪,少頃,驀然低笑了一聲,將手中的那疊紙在她麵前晃了晃,“想本王告訴你也可以,那王妃便讓本王瞧瞧,這裏頭寫了什麼。”

見他對這東西如此執著,碧蕪不禁有些犯愁,須臾,靈機一動。

“殿下……”她看著那疊東西,聲兒透出幾分感傷,“不是臣妾不願給殿下看,隻是……這是臣妾寫給孩子父親的......”

聞得此言,譽王果然斂了笑意,他深深看了眼手上的東西,手指微微攥緊。

瞧著譽王這般反應,碧蕪心下一鬆,她是故意說的這話,畢竟是寫給死人的東西,意義不同,不管如何,他也不會再繼續堅持要看吧。

譽王緩緩將手中物放回桌案上,眸中流露出幾分惋惜,“能得王妃如此情意,那人當真是三生有幸,隻可惜英年早逝,沒能娶得王妃為妻。”

他頓了頓,忽然定定地看著碧蕪道:“若他還活著,看到王妃懷著他的孩子嫁給本王,也不知是何感想。”

這話問得實在奇怪,甚至讓碧蕪覺得有些荒唐,但她還是認真道:“殿下,他已然走了,人死並不可能還生。”

“本王隻是做個假設罷了,王妃莫要在意。”譽王扯了扯唇角,“想來,若本王是他,定然接受不了自己歡喜的東西為他人所據。”

他說這話時,眸色深了幾分,其間隱隱透著幾分銳利。

碧蕪曉得,他大抵是想到夏侍妾了,前世夏侍妾死後,他整整念了她十六年,若夏侍妾真被人奪走,他怕不是要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