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願是她多心了吧。

因著腹中這個孩子,碧蕪輾轉反側了一夜未能睡熟,天未亮便起了身。

與旭兒一道在屋內用早膳時,有婢子來稟,說孟太醫來了。

碧蕪讓將人請到花廳去,又匆匆用了兩口早膳也起身去了。

她的情況想必譽王派去的人也講了一些,孟昭明沒多問什麼,讓她將手臂擱在脈枕上,隔著塊絲帕便搭起了脈。

碧蕪心如擂鼓,時不時抬眼去觀察孟昭明的神色,可從他麵上瞧不出絲毫結果,片刻後,見他收回手,銀鈴迫不及待地問道:“孟太醫,王妃腹中的孩子如何了?”

孟昭明看向碧蕪,眼神古怪,遲疑半晌道:“依臣的脈象來看,王妃並未有孕,先前嘔吐許是胃中不適,至於癸水推遲,臣猜測或是這段日子憂思過重所致。”

銀鈴聞言失落地垂了垂眼眸,隨即小心翼翼地看向碧蕪,唯恐她傷心難過。

碧蕪麵色倒還算平常,隻忍不住抬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,她原以為聽到這個消息自己會鬆一口氣,不想相對於如釋重負嗎,反是那種空落落之感更多些,好似這個孩子真的存在過,又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。

把完脈的孟昭明亦不知作何心情,聽昨日來府上傳消息的小廝說起譽王妃或有孕之事,他著實嚇得不輕,還以為是自己給譽王開的湯藥出了差錯。

如今發現一切不過是場烏龍,他似乎也慶幸不起來,他是不懂譽王和譽王妃這對夫妻究竟是如何想的。

兩個人都喝著“避子湯”,顯然是不想再要孩子的,可看譽王妃這廂的神情,似乎在聽到這個結果後又有些難過。

這對夫妻,真是難以捉摸。

他思忖半晌,勸慰道:“王妃倒也不必著急,您近日癸水有些混亂,待好生調養過來,再要孩子也不遲。”

碧蕪朱唇微抿,隻淡淡一笑,“多謝孟太醫了。”

既是沒有她也不強求,這些日子,她也算看清楚了,皇家的孩子,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,生下來也不一定是來享榮華富貴的,指不定要遭受的磨難與承擔的重責遠比尋常人更多些。

若是如此,還是莫投胎到這家了。

銀鈴前腳方將孟太醫送走,後腳便又領了個人進了雨霖苑。

碧蕪才坐在桌案前,教旭兒讀書,抬眸乍一看見來人,不由得喜道:“繡兒!”

“姐姐。”

這回,蕭鴻澤率大軍回來,趙如繡也是跟著一道回來的,隻抵達京城後為了避嫌一直住在客棧中未有露麵。

碧蕪忙起身牽著旭兒至趙如繡麵前,“旭兒,快,喊姨姨。”

旭兒昂著腦袋乖巧地喚了一聲,趙如繡低下`身,揉了揉旭兒的頭,感慨道:“上回來得匆忙,也未見上旭兒一麵,今日一見,才發現旭兒原已這麼大了,日子過得可真快。”

碧蕪挽住趙如繡的手臂,至外間圓桌前坐下,問:“這次回來,可是要住一陣子?此番能大敗西澤,繡兒你亦是功不可沒。”

“哪有什麼功不功,隻求自己心安罷了。”趙如繡低歎一聲,緩緩道,“不瞞姐姐,其實昨夜,陛下偷偷召了我進宮,亦說起此事來,問我想要什麼賞賜,我什麼都沒要,隻說想見見皇外祖母。”

“你昨夜還去見皇祖母了?”

“嗯。”趙如繡微微頷首,想起太後,眼眸頓時溼潤了些,“母親的事兒,皇外祖母也知曉,可既是她親手帶大的孩子,終歸是有感情在。昨夜,她見著我,抱著我好生哭了一場,她對我母親,大抵是又愛憐,又心疼,又痛恨吧。”@思@兔@網@