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對,我身上現在還套著障眼法呢,他現在好像是個普通人,沒辦法看穿。清夢後知後覺地意識到。

江霽送走對他千恩萬謝的病患家屬,終於能鬆口氣,他正準備轉身回醫館,就見門前立著一個穿著粉白長裙的小姑娘正盯著他看。

剛剛醫館門前人頭攢動的時候她也在,現在人群都散完了,她竟然還在。

江霽笑了笑,逗她道:“想進來喝藥麼?”

清夢立刻搖了搖頭,為了表示自己不要喝藥的堅決立場,她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。

江霽失笑,沒再逗她,轉身回醫館。

在這具殼子裏待的越久,他的思維和行為方式就被原主影響得越深。剛開始,如果他不願意或不想做某些事,他就會失去這具殼子的掌管權,看著“他”自己忙忙碌碌,接診、看病、抓藥,接治了一位又一位病人。

後來,他在旁觀中,潛移默化地、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被影響,逐漸也成為了一個待人溫和有禮,熱心心善的人。

清夢看著他掀簾進去,下意識也跟了上去。

江霽已經坐在了桌案後,見她進來,溫和一笑,溫聲問:“小姐也是來看病的麼?”

他看她穿著的衣料十分華貴,覺得這應該是個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小姐,所以才沒有帶侍從。

清夢往他麵前一坐,硬著頭皮道:“對,我……來看病。”

說完主動伸出手腕,給他把脈。

江霽仔細看了眼她的氣色,才墊了條絲巾,給她把脈。

他收回手,拿過紙筆,邊寫邊道:“小姐應當是從娘胎裏帶出的體虛之症,須得好好調養,我給小姐開個方子……”

他說話的語調不疾不徐,聲音溫潤,淡色的唇瓣有規律地一開一合,不知不覺就讓清夢看呆了。

等江霽把寫完的方子遞給她,才發現麵前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出神了,雙眼放空地望著他。

江霽有些好笑,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對著他發呆的病人,揚手在她麵前揮了揮,低聲喊道:“小姐?”

清夢乍然回神,不好意思道:“抱歉,走神了。”

江霽好脾氣地笑笑,道:“無妨。”

清夢接過方子,遲疑著沒動。

按理來說,開過方子後,她就應該走了,但她遲遲沒動,於是江霽以為她還有別的事,便緩聲問道:“小姐還有別的事麼?”

清夢沒有別的事了,便隻能看看四周,試圖和他閑聊:“江神醫的醫術這樣好,沒有想過去宮裏任職麼?憑你的才能,一定能得到皇帝重用的。”

江霽笑了笑,不在意地道:“對我來說,在哪裏都一樣,隻要能給更多人看病就可以。宮裏束縛太多,並不適合我,現在這樣就很好。”

宮裏不是沒有派人找過他,但都被他婉拒了,隻答應每個月都會進宮為那些權貴看診。

他真的很不像星河弟弟,但和他說話的時候,他又和星河弟弟有些像。清夢一邊和他說話,一邊出神。

星河弟弟說話的時候會習慣在一句話的尾音上加重音,要麼就是輕音,他也是這樣;星河弟弟說話的時候喜歡和人對視,他也是這樣;星河弟弟說話的時候,眼尾會下意識壓直,他也是這樣;星河弟弟……

清夢越數越心驚,原來她這麼了解星河弟弟的麼?

江霽看出了對麵人的心不在焉,但他沒有選擇主動結束話題,而是仍舊順著往下聊。

他不知道為什麼,從見她的第一麵起就覺得很有緣分,總覺得她很像自己的一個故人,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。

清夢收回思緒,甜甜地對江霽笑了笑,道:“今天和您聊天,感覺很有收獲,以後還可以再來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