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跟我過來!”這個戰士嗓音洪亮:“男同學擔石頭,女同學兩人一個籮筐,把土運出去。”

“是。”同學們各自行動起來。

蘇娉自然是跟夏瑩一組。

籮筐兩邊都有竹把手,她們用鏟子把土裝進去,然後抬。

費了半天勁,臉都憋紅了,也沒能離地麵半分。

陸長風走過來,扔了兩對紗線手套給她們:“太滿了,你們抬不動,下一筐裝一半。”

“扁擔給我。”他對蘇娉說。

小姑娘凝滯片刻才反應過來,四處看了下,在土牆旁邊找到扁擔遞給他:“……陸副團長。”

“嗯。”男人又拿起鏟子,往另外一個籮筐裝了滿滿一筐土,而後略微蹲下,肩膀頂上扁擔,站起來。

他這兩個籮筐外麵都套了方便挑的竹簍,扁擔“吱呀”一聲,男人穩穩當當挑著往洞口那邊走。

蘇娉看了一會兒,又回神,垂眸看了眼被磨得發紅的掌心,她戴上手套。

這麼一會兒工夫,夏瑩就已經在何忠那邊走了一圈,同學們都知道他倆在處對象,都是和善的笑意。

“阿娉。”夏瑩又跑回來,俯身在蘇娉耳邊悄聲道:“我剛才聽到那邊有人在議論,說你行為不檢點,又招惹上了教官。”

蘇娉本來握著鏟子在鏟土,聽到這麼莫名其妙一句話:“我行為不檢點?”

“是,”夏瑩皺眉:“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傳的,說經常有不同的男人送你到校門口,而且還有人看到咱們係的助教在校門口等你,還給你送東西。”

“……”蘇娉眨眨眼,京墨師兄?

是簡老爺子送她龍涎香那次嗎。

不同的男人……她哭笑不得:“我假期經常去軍區玩,送我回校的是我的哥哥。”

“你不是就一個哥哥嗎,就那個笑起來溫溫柔柔的。”

“四個。”蘇娉歎氣:“有兩個在東城軍區。”

沒想到被同學們看到,就成了她作風不好,行為不檢點。

說話的時候動作也沒停,裝了半籮筐土,她忽然想到什麼:“前一段時間,有一次你先跟何同學去食堂吃早飯了,我在宿舍。”

“徐同學問我,怎麼還不談對象,還說經常有人來學校找我。”

夏瑩跟她一起抬著籮筐走,“所以這話指不定是徐香君傳出去的?”

“我不清楚。”蘇娉搖頭道:“沒關係,隨便她們怎麼說,反正平時也不來往。”

她在學校裏基本沒有什麼朋友,和她關係比較好的隻有夏瑩,另外就是外語係的杜黎跟何忠。

每天下了課都在張輕舟辦公室,她也沒有在意這些。

除了家人朋友以及誌同道合的老師同行,其他人都是過路人。

“太過分了!隨意在背後編排人。”夏瑩氣呼呼道:“等回了學校我要找老師報告這件事。”

蘇娉笑著撫平她的火氣:“好啦,回了學校再說。”

在防空洞忙了一上午,同學們都累癱了,有因為太黑摔倒崴腳的,也有磕到石頭劃傷的,幸好這裏有醫學係的同學,很快就處理好了。

中午是炊事班拎著大桶過來送飯,本以為下午就能回學校了,結果被告知晚上住在部隊搭建的帳篷裏。

同學們唉聲歎氣,認命了。

正是乍暖還寒的季節,白天不冷,晚上寒意深深。

一個帳篷能住十五個人,擠在一起也不算冷,不過蘇娉睡不著。

她悄聲爬起來,往帳篷外走。

月上樹梢,夜色沉沉。

在外守夜的陸長風聽到動靜,眉眼冷厲。

回頭看到她單薄的身影時,斂起鋒芒。

“沈妹妹。”他往火堆添了根柴:“怎麼還不睡?白天不累?”

不管是中醫係還是外語係的同學,因為白天累得不行,倒在行軍床上就睡。

所以蘇娉出來也沒人察覺。

“很累。”她找了個離他有點遠的地方坐下,誠懇道。

“那就是睡不著了。”見火光映在她昳麗的容顏上,陸長風收回目光,“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,你哥交代過了。”

蘇娉搖頭,攏了攏身上的軍便服外套,抱腿坐在火堆旁,腦袋枕在臂彎,溫暖讓她有些昏昏欲睡。

陸長風也沒吭聲,倚著身後的樹幹,下意識從兜裏摸煙,瞥見她恬靜乖巧的側臉,又把煙盒推了回去,隨手從旁邊摘了片葉子含在嘴裏嚼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