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到兩點半,她起床洗了衣服,然後鎖門出了軍區。

自行車在張家,沒有騎過來,隻能慢慢走路去妙仁堂。

期間路過供銷社,她買了一些糕點和水果罐頭。

妙仁堂在城南,她到的時候是將近四點,以前經常在碾藥的師兄弟們不在,坐診的隻有京墨一個人。

因為忌諱過年看醫,所以妙仁堂這幾天都沒有病人,京墨手裏拿著一卷醫書,安靜地坐在窗邊。

蘇娉駐足看了一會兒,才出聲打擾:“師兄。”

聽到女孩溫和的聲音,眉眼清冷的年輕人抬眸,視線落在她身上,眼底的疏離稍微退散一些。

“師妹。”他放下醫書,起身過來。

蘇娉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,笑眯眯看著他:“師伯和師弟們都回去過年了嗎?”

“嗯。”京墨讓她隨意坐,去泡了杯參茶過來:“你要見師父?”

“沒有,就是想著過來拜個年。”按理說簡老先生那裏她是要去一趟的,但是太遠了,明天又要去衛生所,來不及。

京墨頷首,在她對麵坐下:“師爺知道你會來,讓我帶句話——”

“有心便好,不用多慮。”

蘇娉愣了一下,才呆愣愣的點頭。

簡老先生已經一百多歲的高齡,但是身體依舊很好,看什麼都通透,心胸也寬闊。

不過她想,師爺最希望的應該是老師去看他。

畢竟是關門弟子,付出的心血和期盼都是極高的。

老師如今和簡老先生以及許老先生的關係都算和緩,隻是因為幫她,過年都耽誤在家,翻閱整理資料了。

見她失神,京墨也沒有言語,隻是點了一盤寧神香,而後在小爐子上燒水,泡茶。

他動作不急不緩,神色始終如常。

聽到開水咕嘟的聲音,蘇娉回神,目光落在對麵的人身上。

這位師兄給她的感覺和卿卿的哥哥,也就是那位空軍軍官很像。

不過一個是性格疏離,另一個人是從內而外的冷淡。

起碼她看過師兄在師門長輩們麵前笑。

兩人對坐,蘇娉捧著參茶喝了兩口,胃裏暖洋洋的,她問:“師兄關於漢方醫藥的整合進度怎麼樣了?”

“還在搜集,目前的可以重編發行。”京墨斟了杯茶,他嗓音清淡:“編著上會署上我們兩人的名字。”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蘇娉以為他誤會了,彎眸道:“我的重心這段時間不在這個上麵,都是師兄你一個人整理的,我不敢搶功。”

“之前的翻譯是你幫忙的。”京墨隻是落下這麼一句。

蘇娉歎了口氣,心想那可能得把大哥的名字署上去更合適。

京墨沒有就這件事和她多說,把這段時間,她沒看過的病案拿給她。

她接過來,翻了幾頁,疑難雜症並不多,冬季感冒常發,發燒咳嗽最多。

看完後,參茶也喝完了,她把醫案還了回去,抬手看了眼時間,跟他道別。

京墨自然注意到,她手上除了銀鐲和手表,多了一串木珠。

但是也沒有多問,而是送她到門口,最後遞了一包參片給她。

“平時多用參泡水,吃完了再來拿。”

蘇娉怔了一下,接過,眉眼彎彎:“謝謝師兄。”

京墨隻是淡淡頷首。

走了一段距離,她回頭。

身穿月白色布衫的年輕人,負手而立站在門口,目光平靜清潤。

對上他的視線,蘇娉點點頭,轉身繼續往前走。

回到軍區先去食堂吃完飯,然後去衛生所走了一圈,最後才回宿舍。

因為男人換了燈泡,樓梯間再也不是黑幽幽的,她腳步輕緩,手裏提著蘆葦紙包著的參片,拾階而上。

聽到樓梯間傳來的腳步聲,倚在護欄上的陸長風拿下嘴裏的煙,左手撐著欄杆,右手指尖的煙簌簌往下掉煙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