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一己之力把幾十個找事兒的水友噴到封號退網,罵人不帶吐髒字,大火力全方位宛如加速版的豌豆射手。
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具體是怎麼發瘋的了,隻知道罵了沒兩句自己下半張臉就被男人死死捂住,他說——
“吐了還是沒吐,我要你一句話,不是讓你跟我頂嘴。”
酒壯慫人膽,孟一根本不屑,掙開他的手繼續罵。
後來男人大抵是氣瘋了,手臂肌肉噴張,青筋自脖頸暴起,孟一恍了下眼的功夫就被他麵朝下按到了那輛古斯特的引擎蓋上。
男人強壓在他身上,單手鉗住他兩隻手腕拉高,按上擋風玻璃,另一隻手揚而又落,在他屁股上狠狠抽了十七下。
不多不少,整整十七下。
至於孟一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,是因為男人一邊打一邊命令他自己報數,報錯了就重數。
“一下!王八蛋......”
“兩下!你給我等著!”
“三下!你他媽有本事就打死我!”
“四下!唔......疼......”
...... ......
那天晚上孟一到最後也沒服軟,男人越打他越罵,二十幾個阿拉伯數字顛來倒去就是數不對,可後來還是男人先停了手,因為孟一哭了。
趴在引擎蓋上,張著嘴哭得昏天黑地,濃密的眼睫毛黏成濕答答一團,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噴眼淚。
好像一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小動物,拋棄了很多很多年,可他卻等到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才哭這一場。
男人當時被他哭愣了,手足無措地把孟一從引擎蓋上拉下來,看他把自己出溜成一個球。
孟一記得他坐在男人的皮鞋上,臉埋在自己臂彎裏,好像連從背後吹過來的冷風都在笑話他。
後來那冷風被一雙腿擋住了,有人握著他的腦袋輕輕搖晃,說他是泡了水的小傻豆兒。
“我從頭到尾連句重話都沒跟你說過,你他媽和我耍什麼耍。”
孟一也不知道,為什麼耍?為什麼哭?他都找不出一個確切的理由。
或許是因為他在一個陌生人身上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縱容,所以腦子短路了,就想無所顧忌地作一把。
或許是因為男人沉默著站在他身後遮擋冷風,雪鬆混著柳橙的木香吹過臉頰,那隻粗糙但溫柔的手始終按在肩膀上。
他以前覺得自己是斷線的風箏,不管飛得再高再漂亮,也沒有人肯拽一拽他。
但那一刻突然不一樣了,他像是真變成了一顆泡水的豆子,被人按進土裏紮根發芽。
他覺得豆子挺好,他想有人按住他。
沒有吐車的解釋最後都沒說出口,孟一的眼淚卻流了很久,握著水管給男人洗車的時候肩膀還一縮一抖的,上麵下麵一起流水。
然後水管被搶走了,有一雙手覆上來幫他抹眼淚,掌心的繭子一寸寸擦過眼尾,生疼。
“你是想拿你的小貓淚兒給我洗車嗎,”男人問他:“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?”
孟一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接話,隻記得男人俯身壓耳,開口話音低低繞繞——
像被親狠了要高.潮。
*
記憶碎片被陳凜的叫聲撞散,孟一恍然回神,正瞥見樓上的男人把視線從他頭頂移開。
“沒完了?”
傅決寒盯著大高個兒,聲音很低,很沉,卻不怒而威,讓人通體生寒。
在場沒有一個人敢作聲,周遭安靜得出奇,孟一眼看著倒地的大高個兒臉漲得通紅,哆哆嗦嗦地爬起來。
有人突然出聲打破了這份安靜。
“你他媽誰啊?”
依舊是那個二愣子打手,朝頭頂的男人舉起撬棍,大聲叫囂,“不該你管的事別管!小心老子讓你——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