徹底明白了顧漸的恐懼。

一周後的周末,程希覺額角上的傷拆了線,留下一道淺粉色的傷疤,他貼了膚色的創可貼,下車坐到高助理開來的轎車裏,出差結束,是時候該回家了。

晌午的天氣晴朗,庭院裏的桂花樹開得正旺,濃烈的桂香撲鼻,兩個仆傭一左一右按著滿身泥點的八分,周姨拿著花灑,正在給八分洗澡,瞧見程希覺下車,笑吟吟地站起來:“程總回來了,太太可是天天在想您呢!”

程希覺淡笑不語,滿心都是和顧漸即將相見的喜悅,人說小別勝新婚,一點都不假,天天打電話比不了真真切切的見一麵。

周姨走到他身邊指了路,後院的弧圓玻璃籠罩的陽光花房裏,明豔的玫瑰蓬勃張揚,幾株歪斜栽倒在地上,花根被狗爪刨得慘不忍睹。

一道削薄冷淡的背影靠坐在雪白椅子上,黑色高領毛衣襯托潔淨的後頸有種纖塵不染的端雅感,兩條長腿裹著牛仔褲,褲腿束進漆皮的馬丁靴裏,顯得小腿修長緊致。

明明是很隨意休閑的打扮,沒有經過任何刻意的矯飾,但穿在他身上,渾然天成的鬆弛氣韻。

小半個月沒見麵,顧漸的肚子似乎圓潤了一圈,程希覺屈指敲敲玻璃門,走到他背後雙手撐在椅背,低頭去看他的臉,“想我沒有?”

顧漸揚起下巴,耷拉的眼皮百無聊賴地看著他,“你頭怎麼了?”

程希覺輕笑道:“半夜起來不小心在酒店撞到了牆角。”

顧漸洞若觀火的眼睛凝著他的臉,看得程希覺心怦怦跳,過了十幾秒顧漸才說:“沒多想。”

“沒多想,那就是想了。”程希覺摸摸他細膩的臉頰,忽而低下聲音說:“我想你。”

顧漸“嗯”一聲,散懶的調調問:“晚上想的吧?”

“白天晚上一直在想你。”程希覺常覺得這些情話膩人,可說起來言為心聲,隻有最簡單的詞能表達情意。

顧漸抬起手纏住垂下來的領帶,暗青色的羊絨繞在他白淨的手掌上,清晰的指骨在布料下凸起,慢條斯理地說:“程希覺,你控製一下你自己,別想我。”

程希覺失笑,抬起他清瘦的下巴,心裏滿是憐惜,“你真是個寶貝,我總覺得你一言一行都在誘惑我。”

顧漸握著領帶的手向下一拽,猛地拉近兩個人的距離,幾乎是臉貼臉,“你真是個色胚,三言兩語就聊到誘惑上。”

溫熱熟悉的氣息灑在臉上,程希覺深呼吸一口,幽深的目光打量他的眉眼,“望眼欲穿想吃又吃不到,隻能聊以自/慰。”

“……你繼續想吧。”顧漸嗓子裏溢出一聲笑,鬆開纏繞在手掌上的領帶,順勢不輕不重拍拍程希覺英挺的臉頰。

花房裏玫瑰的花香濃烈馥鬱,程希覺近距離盯著他,單薄毛衣下的孕肚拱起的弧度明顯,揣著意外的種子,他的臉卻幹淨清潤,被滿屋子的鮮紅玫瑰烘托著,將高潔與汙穢俱為一體,別樣地讓人心潮澎湃。

程希覺不由自主,嘴唇在他額頭上碰了碰,“你在家很無聊吧?”

“有這麼明顯嗎?”顧漸嘴角含著譏誚的笑。

程希覺站直身體,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,“想不想看電影?”顧漸仰起頭問:“在家?”

家裏有間偌大的影音室,屏幕和一麵牆似的,和小型電影院差不多大。

程希覺掏出西裝口袋裏的車鑰匙,在他眼前晃了晃,“到市裏去。”

顧漸來了幾分興致,起身到樓上套上寬敞的外套,下樓摸摸八分濕漉漉的腦袋,告別後登到轎車後座,拿起卷起來的毯子往肩膀一披,端著手機開始打遊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