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困了。”顧漸換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裏,閉上眼睛,呼吸均勻綿長,似是真的睡著了。
程希覺清楚他在裝睡,但拿他沒招,將叮叮放到兩個人中間的床上,摟著顧漸慢慢躺下來,不願閉上眼休息,他要好好享受這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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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天後,顧漸的傷口逐漸愈合,能下床慢悠悠地走,昂貴補品當飯吃總歸有點作用,程希覺推來一輛輪椅,給他戴上羊絨帽子,裹上厚實的羽絨服,每天中午推他出去花園裏,曬曬冬天的太陽,有助於盡快恢複身體。
叮叮待在房間裏由保姆帶著,名門貴族的大小姐蔣佩清心甘情願跟在保姆後麵學習育兒知識,她的孩子都是保姆帶大的,到了隔代的叮叮身上,她不由擔心自己不會帶寶寶,衝的奶粉太涼太熱,抱叮叮的姿勢不專業,一樣一樣都得學明白。
醫院的碧綠鬆樹上殘餘點點積雪,空氣裏味道幹淨清新,顧漸倚坐在椅子裏,雙手抄在羽絨服口袋裏,心不在焉地聽程希覺念童話故事。
程希覺合上繪本故事書,揣進呢子風衣口袋裏,“又在想叮叮了?”
“嗯。”顧漸撇過頭望著遙遠的病房,掩在漆黑衣領的下巴淨白清瘦,“我離他三分鍾就開始想。”
程希覺扳回他的臉,低頭看眼腕表說:“我們剛出來七分鍾,等到一小時後再回去。”
顧漸無奈地吐口氣,身子鬆弛地歪倒在椅子上,一副度秒如年的樣子。
程希覺指腹捏著他兩頰,好笑地問:“你之前不是很討厭小孩子麼?”
“我之前還很討厭你呢。”顧漸不鹹不淡地說。
程希覺輕輕“嗯”一聲,低頭看著他的臉,“現在還討厭我麼?”
顧漸佯裝▲
“想你死哪兒去了。”顧漸抬起眼,沒有任何掩飾的眼睛清湛剔透,坦蕩自如地說:“我可能那時候就有點喜歡你了吧。”
程希覺吃吃地笑幾聲,末了似是無奈歎口氣,自嘲地笑說:“我從見你第一麵就喜歡你,越是控製自己不能喜歡你,就越是更喜歡你。”
顧漸淡定地點下頭,絲毫不意外。
程希覺壓近距離,眯著修長的眼梢凝視他,眼尾有種天生的陰冷鋒銳,眯起眼更顯得凶戾,講出的話卻委委屈屈,“你一直知道?”
顧漸嗓子裏溢出笑,眉眼漾著漫不經心,神態鬆弛自信:“你都和我結婚了,喜歡我很正常。”
“你真是個小混蛋。”程希覺深吸一口氣,掐著他兩頰的肉輕捏,低聲質問:“你什麼都知道,一直耍我有意思麼?”
顧漸雙手握住他的手腕,慢慢地歎口氣說:“我知道你喜歡我,但我不知道你愛我啊!”
喜歡他的人太多太多了,流連酒吧那幾年,每天晚上有人向他搭訕示好,他太了解那種喜歡的眼神和神態了,程希覺會喜歡上他在意料之中。
但愛他卻是在意料之外。
程希覺心中一軟,湊過去啄吻他淺淡柔軟的嘴唇,輕柔得如同向精美絕倫的藝術品致敬。
顧漸微閉起眼,抬著下顎,享受幾秒這個纏綿細致的吻,忽然睜開眼輕聲說:“這樣親太沒意思了,你像之前那樣氣勢洶洶不顧一切的深吻。”
“小心你的傷口。”程希覺專心致誌地描繪他弧度冷冽的唇線,吐字含糊曖昧地說:“先欠著你,等你好點了我們再來。”
顧漸“嗯”一聲同意,再次閉上眼任由他親吻。
推著顧漸回病房的路上,程希覺的手機響了,他從風衣口袋掏出來瞥一眼,若無其事地揣回去。
叮叮兩條腿肉呼呼的腿蹬著尿不濕,乖乖地躺在搖籃裏,蔣佩清扶著奶瓶給他投喂,叮叮咕咚咕咚地吮xī奶嘴,小手在床上無意識地拍打。
顧漸脫了羽絨服,敞開腿坐在搖籃邊上,含笑瞧著叮叮喝奶。
蔣佩清一眼瞥見他溼潤潮紅的嘴唇,不太好意思地別過臉,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希覺。
人家小顧傷口還沒拆線,你就不能忍一忍嗎?
程希覺波瀾不驚地說:“宋衛送來了財產轉移的合約,我到會客廳去看看合約。”
顧漸一回來眼裏全都是叮叮,壓根沒聽見他說什麼。
程希覺無奈地笑笑,俯身湊到顧漸身邊,“太太,答應你的事情我列在記事本上,一定不會忘記。”
顧漸看著叮叮目不斜視,伸手推開他的俊臉。
程希覺握住他的手腕,親了口手背上吊針殘留的青痕,“好了,就知道你舍不得,我很快就回來。”說完,他站直身體給蔣佩清遞個眼色,示意她好好照料顧漸,推開病房門走了出去。
空蕩蕩寬敞的走廊亮著明晃晃的燈光,跨過那道房門,他臉上的笑意褪得一幹二淨,不戴眼鏡後的眼眸沒有任何的修飾,尖冷得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。
於曉發來一條短暫的信息:“顧漸的媽媽坐在收容所,說今天一定要見到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