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飽飽的睡了一覺,好歹補了昨夜未眠的困乏。
陳道玄帶著秀芸、楊勇直奔‘青天司’,然後拿了已提前準備好的疏奏、抄家清單,直接入宮麵聖。
現在對於‘麵聖’這種事隻是陳道玄的家常便飯。
宮內,皇帝身邊新換了個太監,看著就比汪英乖巧的多,三旬年齡,麵色白淨,雖是一襲內宦服,也戴著宦冠,可陳道玄還是發現他沒有……頭發。
和尚啊?
明白了,皇帝再信不過任何人了。
他唯一能指靠和信重的怕隻剩下‘神禪寺’的僧人吧?
這樣,也好。
奉上疏奏、家產清單,陳道玄就退在一旁。
皇帝坐在龍書案後,大致看了看,就把疏奏和清單放下在了書案上,他微一歎道:“小小一個‘提舉’做官未滿一年,便抄出300多萬的家私,都是朕的好臣子啊……”
這話是要多自嘲就有多自嘲。
而且語氣裏不無一絲悲涼,皇帝之精明,若非拖著病體,他可能要重大楚開盛,甚至想比肩太宗高皇帝時的盛世吧?
然而,確實是想多了。
他性子薄涼,寡恩絕情,出手又歹毒,這樣的性格也就注定了他要悲劇的收場。
眼下已經‘妻離子散’,廢的廢了,失蹤的找不見了。
但皇帝還有兩個兒子的,一個是張淑妃生的二皇子,已經五歲多了,還有個寧賢妃生的三皇子,亦過了兩歲。
這病體隻要再撐幾年,二皇子再大點……也就好了嘛。
當然,若能再撐十年,最後是立二皇子還是三皇子,還真不好說了,既然廢了長子,就不存在順位這一說。
這大該是皇帝考慮最多的一件事吧?
皇帝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?所以他現在就是盡自己的餘力,替後繼之君梳理一遍朝綱,清除一些奸佞;
哪天眼一瞪、腿一伸,我死之後何奈洪水滔天?
有時候真覺得心累,就想擱開手吧……但實在又不甘心。
“小陳愛卿,”
“臣在,”
陳道玄趕緊跪下聽旨。
“朕之前就講過,不吝對有功之臣的賞賜,陳道玄實心用事,忠誠無虞,查案數日便接連有收獲突破,朕實慰之,此諭特晉陳道玄為青天司‘提刑案’提舉,賞‘團獬’補服,紫蟒腰帶,劉振堂府第亦賞與小陳愛卿……擬旨來看。”
皇帝話罷,小宮監們迅速行動起來。
就提刑案‘提舉’這正六品小官來說不算啥,但‘團獬補服’加‘紫蟒腰帶’就是極高恩寵了。
青天司隻有一位身著‘團獬’大補,便是鎮撫使羅柄忠。
此服的特殊意義更高於‘蟒袍’‘鬥牛’這些。
它代表著宮中的聖眷,代表著生殺予奪的特權。
“臣,謝聖皇隆遇之恩。”
“都言朕刻薄寡恩,以為朕不知?朕就讓他們看看朕是否刻薄到不賞功臣的地步?一個個屍位素餐也就罷了,還假公濟私,貪腐無度,嗬嗬嗬……朕,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朝廷威嚴法度的,你忠勤用事,朕必不薄待。”
“臣雖萬死,亦難報隆遇之恩於萬一,能為聖皇赴湯蹈火劈荊斬棘,便是微臣之幸……”
“……去吧,那個誰,替朕送小陳愛卿出宮。”
“奉諭!”
假太監真和尚隻是躬了躬身,他臨時當這個差,說不出的別扭,讓他跪是不可能的,他隻跪佛祖,不叩人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