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的後晌申正時分,袁氏姊妹倆返回了州衙。
一同跟著來的還有袁槐,他騎了一匹馬,車輦之中不光是袁菩袁葵,還有袁蘿。
老三說啥也要跟著來看看姐姐們住的地兒,順便也是想見識一番‘陳欽使’,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傳說中‘項生三首、肩生六臂’的大魔王?
就陳欽使一路至孟州,做過的事都被人編成了‘史話’了,茶樓裏說書的都大講這位欽使的樁樁件件,在京中如何懲誡不法,在青州又如何剿滅山匪,到了孟州又如何敲打三大商號,什麼‘孟州四傑’都被他整的服服貼貼。
除了講陳欽使就是講‘祈青天’大刺史,如何如何為了孟州老百做事等等。
孟州本來就是十五六萬人口的大州城,由於‘孟州衛’招征新兵一事,轟動了周邊諸縣,甚至鄰州的人都攜家帶口跑來了孟州這邊。
就這一個多月的時間,孟州的流動人口已超過二十多萬大關。
一個‘陳欽使’,一個‘祈刺史’,聽說是親戚兩個,一個是‘武陵侯’女婿,一個是‘武陵侯’外孫,他們這一折騰,很多人說孟州已經是‘武陵侯’的地盤了呢。
眼下不管陳道玄和祈仲林兩個如何折騰,他們腦門上都貼著‘武陵侯’的標簽。
武陵侯也是夠冤枉的,屁的好處沒撈上,凡事皆出他的授意,這不氣死人嗎?
整這麼個不省心的外孫,武陵侯也是夠倒黴的。
反正,在老百姓眼裏,但凡厲害的人物都肯定是一臉橫肉,五大三粗,凶神惡煞一樣的嚇人,搞不好真是三頭六臂的夜叉模樣。
但真正見到豐標絕世的陳道玄時,老三袁蘿當時就傻了眼。
她怔怔望著‘陳欽使’形同花癡一般,嘴裏吐出一句話來,“生的真俊呐。”
而老大袁菩老二袁葵差點沒暈倒,你至於嗎?老三,你這這這……好丟人,之前不是就你吼的凶,狗官狗官的罵的最狠?怎一見麵就成這般模樣了?
感情男好女S,女也好男S啊?嘖嘖嘖,你把你倆姐姐的臉麵都丟光了好嗎?
雖說,袁菩袁葵對自家‘爺’也是極滿意的,但藏在心裏頭不好說出來,眼裏滿滿都是那種滿意,然而自家妹妹直接就誇上了,讓‘爺’怎麼好下台呢?
誰知陳道玄朝袁蘿頷首微笑,手指著她道:“菩兒葵兒,這是你們三妹袁蘿嘍?”
“回爺的話,正是三妹袁蘿,”
“……”
老二袁葵看見自家妹子口水都溢出紅唇了,這一刻她真想尋個地逢兒鑽進去呢。
陳道玄近近,從袖筒裏拿出條潔白的帕子遞給袁蘿,“你姐夫也知道自己生得俊,但真不能‘吃’,三妹你先拭一下哈喇子……”
“……”
袁蘿這才醒轉過來,怔怔接住他遞來的潔白帕子,捂在臉上往大姐身後藏。
噗。
老二袁葵沒忍住噴了笑,又趕緊收聲,實在有點失態。
袁槐在一邊慌忙撩了袍子就要朝陳道玄跪拜。
陳道玄眼急手快,搶步上前一把將他臂肘托住,道:“盛翁不可,我未著官服,今兒隻敘家禮,菩兒葵兒是我的人,雖暫無正式名份,日後一定會有,盛翁若行大禮,鴻吉情何以堪?葵兒,還不扶你爹爹落坐?”
“是,爺……”袁葵聽陳道玄這番話,心頭更暖,他雖年輕的很,可似久經世故,言語之間十分客套,雖不好稱爹爹為‘嶽’,但稱‘盛翁’已是十分禮遇。
袁槐字‘盛喬’,陳道玄已經知道了的,故稱‘盛翁’也合適。
這個‘翁’字隱含雙重意義,聰明的人都懂,‘嶽翁’也是‘翁’嘛,古人常言的翁婿二人,大約就是指的他們這種關係。
袁槐也是十分感動,“多謝欽使大人。”
他可是很清楚一樁事,當初‘慶記’汪永慶三子女三個人在這位麵前可沒免跪,老汪返回州衙就病倒了,論身家地位,袁槐是遠遠不能和‘慶記’汪永慶比的,就是大兄袁吉善在老汪麵前都要收起倨傲之態的。
可此時更能看清一樁事,送女入了陳宅之後果然是有轉變的,至少人家敢信你了,比如鼎源孟州分號的東家劉靖,他不是送閨劉瑩入了陳宅,他能主持‘銀司’事?自己這是落後了一步,但也還不錯,撈了個‘銀司衛’的正五品指揮使啊。
聽閨女說,銀司要配額1000兵,還配發若幹‘連機弩’。
這連機弩可是好東西,泗水幫家大業大,也搞了那麼二三十具的,都在老大和他四個兒子手中,自己和袁忠都沒有半具,可見老大視若奇珍。
在內院相見,自然就沒有麾下之人相陪著了,跟著陳道玄的就是‘綠綺紫裳’。
陳道玄就把‘銀司衛’的職責講了一番,重點就是將總銀號與外界完全隔絕,尤其對製鈔印券者更須嚴加盯守,他們隻能在‘城中城’生活、做事,一家老小都在銀司坊中,這一過可能就是好幾年,所以試用期滿簽勞議時都要講的清清楚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