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處,鐵蹄轟鳴,震的大地微微顫抖,至少都有百餘騎趕來,老遠能看見燈球火把照亮了暗夜下的蒼穹,宛如一條小火龍彎延而至。
“大人來了。”
裴域和林肅等分立兩側閃開一條道,恭恭敬敬而立靜待。
跪著的一堆陸氏鐵匠們都眼巴巴望著呢,決定他們是生是死的‘人’到了。
要說他們不緊張是假的。
很快,在欽使大旗的指引下,一隊騎軍馳至,銀鎧重甲,他們是‘龍禁衛’,至少都有三十多,後而是‘獬袍’威然的百多‘獬衛’騎軍。
龍卷風一樣刮了過來。
撲麵而至的都是滾滾的濃鬱殺氣。
看見這一片銀白,感受到那滾滾殺氣的陸氏眾人驚的臉兒都白了呢。
什麼叫鐵軍?
這就是戰未啟先寒敵膽的‘鐵軍’。
陸溫看到這樣的‘鐵軍’雙目之中溢出極羨慕和敬服的光芒,我要在其中多好啊?
他是有報國投軍的心願,也想憑自己的武勇封妻蔭子振興陸氏,可惜……
明皇‘獨腳獬’團於胸前的陳道玄這件‘團獬’大補還是極耀眼的,大旗之下他是第一個馳至的。
“籲……”
百餘騎在陳道玄一舉手之間,都勒韁而駐,一個個展示出了精湛的騎術。
陳道玄飛身下馬,龍行虎步近前。
裴域虎吼一聲,“敬禮。”
嘩的一聲,所有林立的衛軍司員齊齊一踢右腳並立,右手齊眉致敬軍禮,這就是改良後的‘軍禮’,再不行跪禮,拿陳道玄的話說,我大楚男兒鐵骨錚錚,豈能再跪?
跪著跪著就把鋼鐵脊梁跪沒了。
看到這幕的陸氏父子女他們都深受震撼,雖然不跪,但此軍禮更顯得的氣勢渾雄。
孟州衛,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天下強軍啊。
就見陳道玄邊走邊回敬軍禮,同樣的右手齊眉一敬。
裴域、林肅腰杆兒挺的筆直,目光堅定注視著‘陳欽使’,眼裏都是敬佩崇慕。
在陳道玄身後跟著張東泰、劉三坤、周鈞……還有楊小姨母。
湊熱鬧的事,怎能少了咱楊小姨母?
而她的‘金鱗雪花鎧’也異常醒目,可謂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存在。
所有人和陳道玄一樣,邊行邊回敬了軍禮。
楊真就覺得這個軍禮真好,回敬也好,受敬也罷,都有一種極榮耀的情緒在蕩漾。
到了近前一看,除了五花大綁的十餘個在右側,其餘的老弱婦幼也跪在左側,一個個抖的厲害,不知是害怕還是凍的?或許都有吧?
陳道玄掃了一眼被綁者,卻大步直趨婦幼老弱,其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和一個幾歲的女孩子都快凍僵了,尤其膝蓋跪在冰寒的地上,太久怎麼受得了?
“所有人都站起來吧,你們,都給本使去扶人起來……”
“喏。”
眾軍將轟然響應。
嘩啦一下,一個個衝上前去,不管綁的沒綁的,統統都攙扶的站了起來。
陳道玄親手把老婦和小女孩兒攙扶起來。
“老人家,本使來遲一步,叫你們受苦了……是本使的不是。”陳道玄就這性子,他見不得老百姓受醃臢苦罪,不然心裏頭就堵的慌。
本來老婦人和孫女都嚇了一跳,被攙扶起來,又聽大人這麼講,老婦都懵逼了。
這世上還有這等好‘官’嗎?我老太婆活了六十幾,聞所未聞啊。
“小妹妹,今年幾歲了?”
陳道玄溫言問道。
小女孩兒怯怯的道:“我、我七歲……”
七歲?
瘦弱成這個樣子,還以為你最多五歲呢,哎。
陳道玄輕撫其首,“扶著你祖母進屋去吧……”
話罷,他轉回身來,嚴厲的盯著裴域、林肅,訓斥道:“老弱婦幼何罪?孟州衛的軍規沒記清嗎?我孟州是天下億兆窮苦黎庶的‘子弟兵’,豈能如此對待‘親人’?何況在未查明事件之前,更不可輕入人罪,他們便是都有罪,自有國法例律懲處之,然軍人絕不可苛待窮苦黎庶,還好,你們知道燃起幾個火堆供他們取暖,不然本使砍了你們腦袋,裴域、林肅……”
“喏,大人,裴域林肅在。”
二將汗然,出列恭敬的又敬了軍禮。
“兩個醃臢東西,念在你們初犯,回了軍營各領二十軍棍,下次再犯,定斬!”
“喏。”
裴域林肅大聲回應。
二十軍棍,那真是最輕的處罰了。
這一幕叫陸氏一堆以為必死的人都驚懵了,怎麼會這樣啊?
幾乎所有人都熱淚盈眶了,尤其重情受的陸潯,一雙美眸死死盯著‘陳欽使’,這就是近期孟州民眾傳說的那個如狼似虎的‘陳欽使’嗎?
“讓所有婦幼老弱回屋待著去,沒他們什麼事,幫著人家把火生好了,減輕你們的罪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