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晃看到董昭,畢竟是舊識,心裏倒是一陣坦然,微笑道:“臨死關頭,還有公仁先生為徐某送行,今生也算無憾了。
且看看公仁先生給徐某帶來什麼斷頭飯送行。
哈哈,有酒有肉,當真豐盛的緊。
等徐某到地下見到幽都王,定要念叨一聲公仁先生的好。”
隻見牢房外的董昭帶來了一壇酒,菜肴中有一隻蒸雞,還有不少肉食。
董昭把酒倒上,徐晃喝了一口,又撕下一條雞腿,大口啃得滿嘴流油。
“你可拉倒吧,”董昭蹲在地下,看著大快朵頤的徐晃笑道:“就算幽都王知道董某的好,董某現在也不願意去見他老人家。
在那冰冷的陰曹地府,既沒有酒喝,也沒有如此好吃的蒸雞,公明就這麼想去?”
“不然呢?”
徐晃愣了愣神,看著那豆大的燈火歎口氣道:“世人皆知我徐晃主公乃是楊奉,難道我還能像公仁這般,倒戈投曹不成?
許他姓楊的對我不仁,我卻不能對他不義。”
“公明,你好糊塗啊,”董昭對於徐晃的嘲諷絲毫不以為意,他點著徐晃,左手捋著胡須哈哈大笑道:“沒想到在白波軍裏,竟有你這如此愚忠之人。
楊奉何德何能,能讓你如此死心塌地?
再說楊奉也是大漢朝廷的將軍,曹公也是大漢朝廷的司空,談什麼投與不投?
說到底,都是為朝廷效力而已。”
“我沒讀過什麼書,說不過你,”徐晃低下頭,繼續吃喝。
董昭平靜的道:“董某隻是在擺事實,講道理,又不是強詞奪理。
曹公子乃天子親封之河南尹,司隸校尉,假節鉞,他征辟你,便是代表朝廷。
難道天子詔令還比不過一個楊奉,簡直滑天下之大稽。”
徐晃聽了,口中咀嚼的速度逐漸變慢,不覺陷入沉思之中。
過了一會兒,他道:“徐某大道理不懂,但在老母教導下,卻識忠義二字。”
“忠義也分大小,”董昭接口道:“你忠於楊奉,那是小忠小義,而忠於朝廷,匡扶漢室,救萬民於水火,那才是大忠大義。
公明何以舍本逐末,舍小取大?”
徐晃又沉吟了片刻,隨即起身對著董昭深施一禮道:“多謝先生點醒,徐某知道了,還望先生稟報曹公子,就說董某願意歸降。”
“這就對了,”牢房的門咣當一聲打開,刺眼的陽光射了進來,曹昂大踏步入內,爽朗的笑道:“快把這破門打開,讓公明將軍出去沐浴更衣。”
徐晃在曹昂麵前單膝跪地,抱拳道:“多謝公子不殺之恩,徐某多有怠慢,還請公子責罰。”
“公明將軍這是說的哪裏話,”曹昂攙扶起徐晃道:“忠心舊主,乃是美德,曹某怎會怪罪於你?
咱們先出去,待公明將軍洗漱過後,曹某設下酒宴,為將軍洗塵。”
“多謝公子,”徐晃知道曹昂手下武將厲害,但是對方依然對他如此客氣,令他很是感動。
隨即曹昂帶領徐晃出了監牢,算是徹底收下這員戰將。
徐晃的武力馬馬虎虎,麵強在他手下排第四,但此人治軍嚴整,因而被曹操稱讚“有周亞夫之風”。
將來趙雲太史慈等衝鋒陷陣,可以讓徐晃統兵。
隻不過曹昂卻沒有繼續進兵,反而下令在魯陽駐紮下來。
連過幾日,也沒見有任何動向,一眾人感到奇怪。
這一日清晨,吃過早飯之後,趙雲不解的問曹昂道:“公子,臨來之前陛下以及主公,命公子經略河南,公子如今卻為何待在魯陽便不走了?”
“我問你,”曹昂反問道:“經略一片區域,把一片不毛之地經營的富庶起來,最需什麼?”
“當然是人,”趙雲不假思索道:“隻要有了百姓種田,有了商賈行商,有了匠人做工,該地自然能變得富庶起來。”
“對啊,”曹昂道:“我等剛從洛陽回來,那裏是什麼樣子,你我都很清楚。
讓我去哪裏找耕田的百姓,行商的商賈和做工的匠人?
我隻帶這數萬軍兵前去,再千裏迢迢向那邊運糧,這豈非又陷入困境之中?
如今待在魯陽,離許都還稍稍近一些,運糧也方便的多。”